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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景州下午的行程都推了。
辦公室的門緊閉。
華燈初上,夜幕籠罩整座倫敦城。矗立在市中心的權氏大廈燈光長亮,夜深了,加班的員工也陸續離開。
只剩高樓總裁辦的燈還亮着。
夏風敲門進來,便看見坐在窗邊椅子上抽菸的權景州。他身後是萬家燈火,燈影落滿了他側身,襯得男人孤寂薄涼。
菸圈吞吐,遮蓋了他的五官,夏風看不清他的神情。
離近了,能看見矮桌茶几上菸灰缸裏散落的菸頭。
夏風不知道上午那位溫禮教授過來跟先生說了什麼,溫禮走後,先生便停下了所有工作,沒回家,就待在辦公室裏抽菸。
在夏風的印象裏,先生從來不抽菸,因爲太太聞不慣煙味兒。
有時先生參加局會沾上其他老總的尼古丁味兒,回家見太太前,他都會特意換身衣服,待身上徹底沒煙味的時候,再進屋抱她。
夏風走上前,試探地提醒着:“先生,已經十一點半了。”
凌晨,總裁辦的燈才熄滅。
古斯特穿梭在深夜無人的倫敦街道,一路往莊園方向開。夜裏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氣溫也降低了不少。
權景州凌晨一點才到家。
權管家在院門口撐着傘等他,見他下車,中年男人立馬迎過去給他撐傘,“先生,您要注意身體,不能這樣熬夜工作。”
“嗯,權叔您以後早點睡,不用等我。”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權景州走在前,他望了眼二樓主臥的方向,燈光已經熄滅,“希希睡了?”
“太太剛睡着不久,她午餐和晚餐都沒吃什麼,感覺精神不是很好。”權管家走在後方撐着傘,他擡頭看向面前男人,“先生,太太年紀還小,很多事情您讓讓她就過去了。”
權景州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前段時間南希耍脾氣不肯喝營養師配的補藥,權管家心疼她就縱容她。他便讓傭人給南希說,權管家被辭退了。
晚上南希就求他說她錯了,會乖乖喝藥。
第二天權管家重新回到莊園,南希也一碗不落地喝着補藥,沒再使過小性子。
權景州視管家如父親,像尊重四叔權明崇一樣尊重。他不會辭退管家,那天只是嚇唬南希,好讓她聽話。
其實他大可以讓一讓南希,哄她喝補藥。
可是他非得要用強硬的手段,讓她服軟聽話。權管家不止一次地跟他說,將奪權治服權氏一族的手段,用在夫妻日常生活中是不行的。
誠然,權景州沒聽。
他回覆管家,只說:權宴的事情出現一次不能出現第二次,南希跟人私奔過,決不允許她第二次跟別人跑。
此刻。
對於權管家的勸說,權景州:“我和希希的事您不用操心。”
他說完,在玄關換了拖鞋便往樓上去了。
權管家站在原地,望着男人身影走遠,唉聲嘆了口氣。這樁婚姻,從五年前太太被先生強制性催眠起,就變了性質。
從一開始就不該給太太催眠。
當時把話說清楚,也不會有後面種種。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太太性格倔,先生行事極端,這樣的兩個人除非其中一個徹底低頭,不然就是一條死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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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
離開公司前權景州換了一身衣服。
但還是覺得身上煙味兒不淺。
進了主臥,他先去浴室洗了個澡,沖走燻人的香菸味兒,才穿好浴袍往臥室裏走。
沙發上筆記本電腦沒合上,權景州走過去按亮了屏幕。電子圖紙上一幅手稿設計圖映入他眼簾,是她提交決賽的珠寶作品。
上午溫禮詳細說了這件事。
雛菊。
希望和未來。
南希的希望就是離開權景州,她想要的未來就是生活在沒有權景州的天空下。
權景州合上電腦,邁開步子往大牀方向走。牀頭開着一盞淺眠燈,燈光橙黃幽暗,光線落在女孩小小的臉蛋上。
男人在牀邊坐下。
他凝着她的睡顏,伸手輕撫了撫她的臉頰。
他記得,當年在東南亞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小手通過籠子攥住他的衣角,望着他,澄亮的眼眸中溢滿希望。
他就是她的希望。
他帶她回倫敦,爲了避免在奪權的過程中權氏的人對她下手,他把她藏在一棟小洋房裏。每週抽空去看她,每次去她都很高興。
她總會笑着跳到他身上,緊緊地抱着他。
她說:“景州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一定要對他非常好。”
女孩帶笑的眼睛裏都是他的樣子,他就是她的未來。
那本藍色日記本。
從她落筆的第一個字起,書寫的內容都是有關於他。每一篇內容,字字是他,句句是他,滿紙都是他。
後來——
她十四歲了,青春期,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終於奪權成功,成爲權家的當家人。他們倆一同住進了莊園,同一時刻,她的日記本里第一次出現了除他以外的另一個人。
說好一輩子待在他身邊,才多少年就變卦了。
小騙子。
他撫着她的臉,女人似乎有了察覺,眉頭擰了擰,睜開眼睛動了一下脣,權景州便捧着她的臉俯身吻上她。
南希睡眠淺。
隱隱覺着身旁牀褥下陷,睡夢中感受到男人熟悉的指腹按壓她的臉,她從夢中驚醒,剛睜開眼睛,視線還沒完全清晰,就被人吻上了。
出於身體本能的防備,她擡手推他的肩膀。
權景州先一步握住她兩隻手,單手握住她兩隻手的手腕,握緊扣在她腦袋上方。不客氣地深吻,把人吻得落淚,他才鬆了點力氣。
他擦了她眼角的淚痕。
貼着她的脣,沉聲細說:“現在我親你一下也不願意了?”
南希力氣不如他大,被壓着無法動彈。她也動不了腦袋,只能被迫直視上方男人的臉。呼吸他的氣息,注視着他略冷的神態,她心裏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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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商量不歡而散。
她很怕他生氣。
南希望着他,嗓音輕細,略帶哭腔:“我喘不過氣了。”
“你昨晚跟我說的事,我考慮過了。”
“那……”
她眼睛亮了亮。
權景州殘忍地打碎她的美夢,遮蓋她眼裏的亮光,“你離不開倫敦,也離不開這棟莊園。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得跟我同穴。”
“希希,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從你求我帶你離開東南亞開始,你就是我的。我不會放過你,永遠都不會。”
“唆使你動歪心思的那位教授,我已經聯繫倫敦大學校長,把他辭退了。以後在學校,不要再跟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交流。”
視線裏,女人眼眸完全暗淡。
權景州鬆開禁錮着她的雙手,他將她抱進懷裏,溫柔地一點點抱緊。他低頭,埋入她頸窩,吻了吻她的耳廓,“希希,你實在不想生孩子那就不生了。”
她生病了。
溫禮說是抑鬱症。
他了解這個病,所以不強迫她懷孕了。他可以用盡一切醫療資源把她治好,肯定能治好,反正無論如何他不會放走她。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南希可以不愛他,可以不懷孕不生子,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不能離開。
雨下了一夜。
兩個人同牀共枕,卻相視無言。
南希徹夜未眠,權景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