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救援
多年之後，再去問季白驚當天被救的場景時，他也只是搖了搖頭，笑着說了句：“記不清了。”
其實他記得很清楚，梁絮不要命的向自己奔來，拿着木頭的手毫不猶豫的揮下，精準的砸在趙五藏的頭上。
她知道自己怕水，但她還是抱着他跳入水中。
那一刻，季白驚忽然不怕深水了。
血腥，在水中不斷擴散，如同一朵綻放的曼珠沙華，季白驚苦笑着撫摸着梁絮流血的耳朵，終歸是撐不住靠在她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誰那麼卑鄙無恥，竟然又往水裏開了好幾槍。
雖然身體沒有感覺，但耳邊的聲音不會說謊。只記得失去意識之前，他能感覺到梁絮抱着他遊了很久。
要說以前，誰能相信自己會被捲入販毒案中？事態變遷，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不會相隔一分一秒。
好在，他們在兩兩相望中，找到了歸宿。
“病人心臟驟停了！”
“腎上腺素零點五毫克靜脈注射！”
“病人身上多處傷口，無法止血了！”
“血管鉗……”
時鐘滴答滴，一日匆匆而逝，醫生們大汗淋漓，推出來了一位臉色蒼白的病人。
病人的意識似乎還有，但他睜不開眼睛，只聽見周圍人一直在問：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
與他們不同的聲音回答：“病人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呢！”
病人，是指自己麼？
他不知道，甚至無法想起來自己是誰。渾渾噩噩中，只覺得天旋地轉。
隔天，趙五藏販毒的證據被警方掌握，上頭封掉了趙家的所有產業，徹查灰色地帶。
且販毒的數量已經大大超過底線，趙五藏害死的人太多，商業手段不光明，這後半輩子要在獄中度過了。
而梁習津雖然是趙五藏的兒子，但卻也難逃法網，不過將功補過，應該是個有期徒刑。
那晚碼頭的事情全員保密，除去知情人，閒雜人等一律不知情。
賀覃從警局走出來，陽光刺到他的眼睛上，他下意識的遮掩。
“嘖，真刺眼。”他埋怨道，而後又一笑，“唉，好久沒見到這麼好的陽光了，是應該去看看故人咯。”
“去哪兒？我送你啊。”
賀覃擡頭，是梁有翼在車裏朝他招手。
他微愣，一叉腰，挑眉道：“你不是應該在醫院麼？”
梁習津神色忽然暗淡一瞬，而後苦笑道：“陪着也沒用啊。”
賀覃一聽，心中很不是滋味，前天晚上，救援隊幫梁絮把季白驚救上去的時候，他的氣息已經很弱了。
他從來沒見過樑絮哭，就算在山區支教的時候，她爲了救一個孩子墜下山崖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那天梁絮渾身溼漉漉的，她偏偏死死抓着季白驚冰涼的手泣不成聲，絕望到無聲的嘶吼，可仍不願放手。
髮絲緊緊貼着臉頰，她從來沒有動過一下，救援人員對季白驚進行搶救時，甚至還問她：“你鬆開他，我們給你做一個檢查。”
梁絮一抹眼淚，她強制自己冷靜，拼命顫抖道：“我沒事，你們救救他……咳咳。”
救援人員一看她的背部，竟然有兩處槍傷，看樣子，子彈應該還在身體裏！
“你不想活了麼！”
梁絮堅定的搖頭，“我現在感覺很好，沒有不舒服。”
救援人員知道，人在受到極大刺激時，神經會自動忽視傷痕，往往這時，這種人的身體已經到了爆發點，馬上就要崩塌了。
賀覃疾步上前，一把拉起梁絮，朝她大喊：“你要是倒了，季白驚就算被救回來，也不會看你這麼折磨自己的！”
梁絮一下子愣住了，好在有賀覃架着她，要不然她根本站不住。
背後的衣服逐漸被血染紅，梁絮絲毫不知。當賀覃的眼眸中殷紅一片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嚇到了。
忽然，他的面容在梁絮的視線中逐漸模糊，梁絮皺了皺眉，無力的擡擡手，“你……別晃啊。”
身子不受她控制，重重的倒下去……
兩個人最後都是被擡上救護車的，賀覃是重要人員，他不能一起去醫院，得去警察局。
梁有翼在他面前揮揮手，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賀覃打了個哆嗦，被冷風吹的。他拉開車門，道：“走吧，去醫院。”
梁有翼苦笑，“你換個地方了。”
賀覃剛繫好安全帶，他漫不經心道：“幹嘛，不讓我去看你妹妹？”
梁有翼如實道：“爲了你的安全着想，還是別去了。”他輕咳，“涼城梁家和季家的人都到了，你猜，他們不找你麻煩的可能性有多大？”
賀覃扶額，“……送我回家吧。”
病房中，梁師乾剛剛坐下，握住梁絮冰涼的手。
簡玲和梁恆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自己的女兒躺在病牀上，說到底，他們心底還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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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犧牲太大，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了。忽然，房門被輕敲三下，衆人回頭，是季民恪和洛敏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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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兄啊，我們倆是來跟你們道謝的。”季民恪道。
梁師乾趕緊起身，他忙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當着孩子的面呢，別胡鬧。”
洛敏華悄悄擦掉眼角的淚珠，真誠道：“我們都聽說了，是絮絮救了白驚，當時情況那麼緊急，本來就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跟你們沒關係的。”
梁師乾搖頭：“怎麼沒關係，梁習津對小季做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季民恪看着梁絮的父母，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聽說她們三個人關係很不好，但現在看起來，簡玲和梁恆這麼擔心呢。
主心骨都走了，也真放心把梁家交給一個小孩子手裏啊。
“別說這些了，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西城梁家也跟她們有衝突，歸根結底，也是我們先撕破了臉。”梁師乾又道。
可是季民恪知道，如果當年，他阻止趙五藏走入歪路，就不會有今天一系列的事情發生，涼城也不會有兩惡，千元鈔也不會出現。
他苦笑道：“謝謝包容，但我們也真的很抱歉。”
“客氣了，對了，小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