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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權景州並未去上班。
他好像是請了幾天假,原因是什麼,南希不知道。她晨起聽到他跟夏風在打電話,說延遲工作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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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坐在牀上,背靠着牀頭。
陽臺的落地玻璃窗打開,剛通完電話的男人走了進來。兩人視線對在一起,權景州溫柔看着她:“醒了?”
女人一夜沒睡,眼底有些憔悴。
她望着他,目光清冷破碎。看了他一會兒,便移開視線沒去看,也沒回復他的話。
對於南希的忽視,權景州也不生氣。
他走到牀邊,坐在她身旁摸了摸她的臉,“權叔做好了早餐,洗漱後下樓吃。我知道你在慪氣,慪了一晚上還沒消?”
南希依然沒理他。
她掀開被子,從牀的另一側下去。繞過牀尾,走到他這邊穿上自己的拖鞋,然後就去了浴室。
早餐是中式餐點。
燕麥粥、蒸餃和港式糕點,還添了一份南希素日喜歡吃的紅絲絨蛋糕。
今早沒端補藥上來。
端沒端南希也不理睬,她低頭喝了幾口燕麥粥就飽了。主要沒什麼胃口,嘴裏澀澀的,吃不下東西,權景州給她剝的雞蛋也沒吃。
見她放下勺子,權景州:“不吃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餐廳持續安靜,一旁待着的傭人低緊了腦袋,大氣不敢出。
南希遲遲沒有回覆,看她樣子也沒打算要回話。權景州沒生氣,他另盛了一碗小米粥遞給她,“嚐嚐這個。”
她沒去嘗小米粥。
而是在男人的注視下,重新拿起自己的勺子,喝那碗燕麥粥。
喝到大概第十口,南希胃裏一陣翻騰,捂着胸口弓着身子就吐了。前面喝的粥全都吐進了垃圾桶,吐得她面色發白。
權景州連忙起身過來。
剛好逢着南希吐完擡頭,女人蠟白無血色的臉裝進他視線裏。以前她有嬰兒肥,兩腮肉肉的,可愛又稚氣。
如今消瘦,嬰兒肥都沒了。
權景州沒讓她再吃,他倒了杯溫水,南希喝了幾口,隨後就去客廳了。
液晶電視播放着喜劇片。
南希躺在貴妃椅上昏昏欲睡,睡不着也不想動,整個人沒什麼力氣,提不起精神。
陽臺上。
隔音玻璃門關着。
權醫生看了眼屋內的南希,而後才開口:“先生,據我這兩個小時的觀察,太太的確有抑鬱的痕跡。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您可能需要去請一位心理醫師。我從醫這些年也接觸過抑鬱患者,絕大部分患者最後都會輕生……”
“她不會死。”權景州道。
南希不會死。
不管遇上什麼事,她都會活下去。
她是一個被父母賣掉的孤兒,在東南亞黑市見多了買賣與殺戮,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活下去,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所以她不會死。
權景州很肯定這一點。
聽到先生的話,權醫生頓了一下。他不清楚先生這樣肯定的原因,但有一點他還是提醒道:“先生,抑鬱症患者會很痛苦的。太太還這麼年輕,太遭罪了……”
他向着權景州,是先生的忠僕。
可是,不管怎麼樣,南希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十幾年也有感情。
權醫生也有些心疼。
“先生,我建議找一位經驗豐富的心理醫師。先找出導致太太抑鬱的病因,然後對症下藥,假以時日太太定會痊癒的。”
不知是哪一個字眼惹權景州不悅,聽到這句話,男人臉色沉了不少。
權景州側眸瞥了眼客廳沙發上睏倦慵懶的人。
病因?
病因就是他本人。
讓南希不治而愈的良藥,就是他放棄她,讓她離開。但是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把她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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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莊園又來了一位醫生。
說是來給南希體檢的。
她沒吭聲,配合醫生走完了檢查流程。
也不知道對方確診出什麼東西,給她開了一大堆藥。光是聽他向權景州彙報藥物食用量,南希都覺得權景州是找不到方法弄她,想讓她吃藥撐死。
睡了個午覺,南希跟大黃狗去後院轉了幾圈。
走了十幾分鍾她累了。
懶散地坐在鞦韆上,黃狗就趴在她腳邊。
聞着桂花香,鞦韆輕輕晃動,南希又犯困了。她靠着繩子,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日薄西山。
柔和的晚霞映照在女人臉頰上。
南希被漂亮的光線晃了眼,她慢慢睜開眼。看到天邊霞光的同時,也看見了遠處走來的權景州的身影。
男人走到她跟前。
他朝大黃狗掃了一眼,“去把媽媽的鞋子拿過來。”
狗子麻溜地起身,邁着四條腿屁顛往草坪榕樹下跑。
這邊。
權景州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踝,擦了擦她腳底的灰塵,“入秋天冷,不能脫鞋在草坪上跑,會着涼的。”
大黃叼着粉色拖鞋過來。
擺在權景州手邊。
男人拿了鞋,一隻一隻陸續套進她白皙的腳上。他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擡頭望着她。對上女人清冷的眼神,權景州嗓音溫軟:“希希,打算再也不跟我說話了是嗎?”
南希垂下眸子。
目光落在他俊朗的臉上。
他桃花眼瀲灩,溫柔的時候眼裏含情,形容不上來的蝕骨情深。南希與他對視半晌,開口時聲音淡淡的,提不起情緒:“你就是拿捏我貪生。”
如果說之前她畏懼恐慌,擔心他砸碎她的希望,怕他欺壓她的好友。
那麼現在——
威爾森一家徹底消失、周承與權恬訂婚等等,南希身邊沒了朋友,他也打碎了她唯一的希望,她已經沒有可威脅的軟肋了。
所以她也提不起力氣去乖順恭維他。
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權景州聽着她的話,他依然耐心好脾氣。他伸手輕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捏了捏,“嗯,你不會死的,肯定比我活得長久。”
他起身。
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來,穩步朝屋內走去。
權景州一面走,一面低頭看她,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我最近不是很忙,帶你去瑞士滑雪。像以前一樣,滑完雪就去採蘑菇。”
“瑞士莊園的管家來電說,前天剛落了一場雨,森林的蘑菇長得剛好。咱們前年種植的兩棵桂樹也活了,正開着花。”
久久沒聽見南希回話。
權景州垂眸,就發現懷裏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睏倦極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