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五月的杭城,溫暖中已經有了一絲炎熱。
清晨時分,剛下過一場小雨,薄薄的陽光穿越樹林,伴隨着甜甜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通往雲盤山的小路上,正有一個身材高挑,身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她的手中捧着一大束菊-花,正往當年出事的地方走去。
瑾色再次回到這裏,整個人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雖然時過一年,但是對瑾色來說猶如身在昨日。
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一旦閉上眼睛,便迅速的爬滿心底。
這一年,她過的很不好,真的很不好,但是爲了容非衍,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好好活下去,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很艱難,但是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也用那種疼痛,將自己包裹的嚴實合縫。
在這一年中,她遇到過很多困難,但是再大的困難都比不上容非衍帶給她的疼痛,所以那些困難跟這種痛苦相比,也就變得微乎其微了。
當年事出之後,救援隊在山崖下面發現了已經被燒焦的連勝屍體,而容非衍的卻意外的沒有找到。
救援隊在山崖那邊找了一個多月,但是一無所獲,直到瑾色出了月子都沒有他的消息。
藍子爵勸慰她,那麼久容非衍都沒有找到,肯定是死了,他的隱喻之意就是容非衍被炸彈炸的粉身碎骨,所以才尋找不到蹤跡。
但是瑾色不相信,她認爲,容非衍一定是躲起來了,所以才找不到。
在僵持了快兩個月的時候,藍子爵在某一天帶着瑾色去看一具屍體,看着那個燒的不成樣子的骷髏骨架時,她終於明白,容非衍死了。
當初沒找到任何證據證明那具屍體就是容非衍的,所以瑾色要求爲他做DNA測驗。
很不幸,得出的結果讓瑾色徹底陷入崩潰,DNA測驗的結果證實那個人其實就是容非衍。
從那之後,瑾色將自己鎖在房間足足有半個月都沒有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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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奶孩子都交給了別人。
藍子爵以爲瑾色會想不開尋短見的,沒想到一個星期後,他見到了另外一個樣子的瑾色。
若說之前瑾色是一個讓人想要憐惜的女子,現在的瑾色,則用冷漠將自己包圍,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神情。
她也只有在面對孩子,以及藍子爵他們的時候,纔會露出少的可憐的笑容,而除此之外,你想在她身上看見多餘的表情,根本不可能。
藍子爵以爲那件事會打擊到瑾色,從此讓她一蹶不振,就在他擔心的時候,瑾色向他提出要接管公司的事情。
這對藍子爵來說完全是好事,但是之後才發現,瑾色只不過是用工作在麻痹自己。
爲了容氏,法醫瑾色是不做了,從警隊辭職之後,她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容氏,一度將容氏做的幾乎能跟容非衍在的時候相媲美。
今天,是容非衍的忌日,爲了悼念容非衍,瑾色獨自驅車二百多公里,專門跑這裏祭奠他。
將東西擺好,瑾色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前方,笑着說:“非衍哥哥,我來看你了。”
說完之後,她點燃面前的香爐,拿了一張火紙燒了起來,邊燒邊說:“非衍哥哥,你在那邊寂寞嗎?有沒有想我呢?”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她抽了一下鼻子,難過的說:“可是非衍哥哥,我每天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說你怎麼那麼可惡,一點都不給我心理準備,就走的這麼突然。”
“我聽你的話活下去,可是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過的很辛苦?”
說完這些,瑾色泣不成聲來。
她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你說你喜歡女兒,可是我生的是兒子怎麼辦?是不是因爲是兒子,所以你纔不要我的?”
“你知道嗎?團團真的很像你,眉頭,鼻子,和耳朵都真的很像你呢,哦,對了。”瑾色說到這裏,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繼續哽咽的說:“尤其是眼睛哦,跟你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你說他怎麼那麼像你呢?每次看到他,我以爲你就在我身邊。”
燒完準備的火紙,瑾色端起面前的酒杯,對着上面撒了三杯,說:“這是我專門買給你的酒,你記得多喝一點,喝下去,就能想起我了,然後說不定夜裏就來找我了。”
瑾色擦了下眼淚,繼續說:“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你離開我整整一年的時間,這一年中,我不知道夢了你多少次,但是每夢見一次,你都是在對我笑。可惡的是,我怎麼抓都抓不住你。”
“不過上次卻對我兇了,你說我不該揍團團發脾氣。”瑾色難過的噎在那裏,停頓一會兒才繼續說:“可是我想,他沒有父親,我想要他早點獨立,像你那般不要被人欺負。”
“嗚嗚——”
瑾色放下酒杯,抱着自己,痛苦的哭了起來
。
將頭埋在膝蓋裏,任由淚水打溼自己的衣服。
“非衍哥哥,沒有你,人生真的好艱難,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好不好?不然你託夢告訴我,我要怎麼活下去?”瑾色擡起紅腫的眼眸看向遠處,山林中的鳥叫聲依然那麼好聽,水流聲也好像被譜上樂章,但是瑾色的心愈發的冰冷。
容非衍,你知不知道,因爲你不在,我活的有多麼艱難?
她抱緊自己的肩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喃喃道:“這一年裏,我努力跟藍子學怎樣做生意,就是希望容氏不要敗在我手中。”
“雖然我知道你回來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有希望,我們不要放棄不是?”
“可是,非衍哥哥,我真的很孤單很孤單,你帶我走好不好?”瑾色說完,紅紅的眼圈看着前方。
如果不是因爲團團的事情,她或許真的會不顧一切的跳下去吧。
因爲容非衍的離開,讓瑾色的心跟着缺了一角,那種缺失,幾乎快要讓她崩潰了。
遠遠的,藍子爵站在她身後,雖然聽不出她碎碎念道着什麼,但是心中清楚,她肯定是在跟容非衍說話。
因爲擔心他的安危,藍子爵悄悄的跟在她身後,就知道她會來這個地方悼念容非衍。
想到這裏,藍子爵的目光沉了下去。
他邁起步子走到瑾色身後站住,幫容非衍上了香之後,停在瑾色身邊,目光順着她看去的方向落在前面的山林中。
從他走過來的時候,瑾色就聽到他的腳步聲,這一年裏她習慣了這道腳步聲,所以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你來了。”瑾色嘶啞着聲音問。
藍子爵嗯了一聲,收回視線,落在地上坐着的瑾色身上:“嫂子,你已經出來的太久,跟我回去吧。”
瑾色搖搖頭:“我想多陪一會兒他。”
藍子爵便沒有說話了,立在一邊,眼睛盯着遠方,似乎想着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當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拉回的不僅是瑾色的心緒,也拉回了藍子爵的思緒。
她接起電話,就聽裏面傳來大小姐的聲音:“色妞兒,你去哪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瑾色淡淡道:“外面。”
靳安彤說:“我們來給團團過生日,你趕緊的,快點回來啊。我們已經幫你佈置會場了。”
啪的一下,電話掛斷,瑾色拿着手機木然的看着遠方。
她自然明白這一天是小團團的生日,同時也是她的受難日,當時生團團的時候,由於羊水過早破裂,她心神俱焚,根本沒有力氣去生團團,拉到醫院的時候,她就快要不行了,若不是醫生及時進行手術,她恐怕早就一屍兩命了。
想到團團,瑾色的心疼的更厲害了。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容非衍,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你知不知道?
回答她的,只餘空氣裏的風聲。
藍子爵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嫂子,走吧,大家在等你。”
瑾色嗚咽着說:“藍子,我只想多呆一會兒。”
藍子爵認真的口吻說:“但是團團更需要你,不是嗎?”
“藍子,你說活着爲什麼這麼艱難,爲什麼呢?”瑾色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藍子爵問出心中的困惑。
“有沒有讓人不痛苦的方法?你告訴我,告訴我?”瑾色哭訴道。
面對這樣的瑾色,藍子爵心也跟着痛起來,他用笨拙的口吻對瑾色安慰道:“我們還是回去吧,團團在等你。”
瑾色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眼睛盯着前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開口:“非衍哥哥,我會再來看你。”
藍子爵看了一眼身後某個地方,心中微不可聞嘆了一口氣,他倒是希望瑾色不再過來,每來一次,他都跟着忐忑。
回去的路上,瑾色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是葉忠華打來的。
“色色,我馬上就到杭城了,你在哪?”
瑾色尷尬一笑,輕聲說:“對不起爺爺,我等一會兒才能回去。”
“團團的生日都不告訴我,還當我是親爺爺嗎?”葉忠華語氣有些生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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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非衍死了嗎?
後續怎麼發展的呢?
藍子爵跟嶽小云之間又會有怎樣的結局呢?
盡在接下來的劇情,歡迎大家前來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