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顏家”,皇帝臉上溫暖的笑容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凝重:“在我內心深處,我多麼希望可以視他如同親子,然而,他尚未經正式儀式確認爲皇家的女婿,便在外行事輕率,心思更是令人難以揣摩。”
話語間,皇帝的眼神顯得複雜,既有期盼也有擔憂。
“況且,他的能力和政治手腕遠遠比不上陌然。如果渴望享有與陌然相同的尊重和待遇,他必須首先展示出足以匹敵的才華與智謀。”
皇帝的話語中飽含期待,但也透露出嚴格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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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在靜謐的暉武殿內,隨着皇帝與傅媛的背影漸行漸遠,殿內氛圍卻悄然轉變。
蘇硯昭手中的奏摺忽地被放置一旁,眉頭緊蹙,目光銳利地穿過空氣,直抵正在侃侃而談朝中紛爭的蕭陌然。
面對着蕭陌然那突然一頓的話語,他嘴角的笑意漸漸蔓延,目光與她交匯,帶着一絲戲謔:“小公主,是話題太過複雜,讓你聽得雲裏霧裏了嗎?”
蘇硯昭瞪視了他片刻,心下擔心門外伺候的宮人會聽到,於是刻意壓低了嗓音,每一個字都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今後,你不得再踏入我的寢宮一步!”
蕭陌然的眉梢輕輕上揚,手中的奏摺被輕輕放置在桌上,他的眼神始終鎖定在她身上,笑容中蘊含着一絲慵懶:“如果我只是靜靜地待在一旁,不做任何事情,這樣也不允許嗎?”
蘇硯昭的下巴因憤怒而緊繃,她用手指了指自己頸部,那裏即便在精心化妝下依舊隱約可見的痕跡。
從遠處或許難以察覺,但一旦靠近,那淺淺的印記便無處躲藏。
對於那些經歷過風月的人來說,這樣的痕跡,即便是最輕微的,也能一眼洞察其背後的故事。
清晨,蘭瀅雖然被她的藉口敷衍過去,但蘇硯昭深知,桃月心中必然如明鏡一般,對這個被形容爲‘小蟲子的傑作’心知肚明。
她清楚,這件事遲早會像水中的漣漪,一圈圈盪漾,最終傳到父皇母后的耳中。
順着她的指示,蕭陌然的目光終於落到了她頸間的微妙之處。
“竟如此在意?我可是很小心的。”
他的話語裏帶着一絲調侃,使得蘇硯昭怒意更甚,不由得多瞪了他幾眼。
她沒好氣地說:“你以爲我是石頭做的,連點輕重都不知道嗎?”
蕭陌然笑着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觸碰那被巧妙掩飾的痕跡,卻不曾想,就在手指即將觸及的瞬間,一陣清脆的“啪”聲響起,那是她用手掌拍在他手背上的響聲。
“我費盡心思才把它隱藏得這麼好,你大白天的就給我蹭沒了,要是讓父皇母后看到,我這個公主的臉面該往哪裏擺?”
她的話裏滿是懊惱。
他笑得更深了,眼中閃爍着寵溺之光。
面對她真正的憤怒,他機敏地順着她的話,承認錯誤:
“是,是我考慮不周。”
“下一次,我定會更加留意,確保不會在衣物難以遮擋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跡。”
蘇硯昭在心中暗暗磨牙,心頭不禁浮現出一句:“你還想有下一次?”
“從今以後,不許再通過窗戶進入我的寢宮!”
她的話語堅決,不容反駁。
蕭陌然笑得更加燦爛,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那麼,下次我會堂堂正正地走進去。”
蘇硯昭緊緊咬着牙,竭力剋制住想要撲上去咬他一口的衝動。
爲了擺脫這大白天在敞開的暉武殿中與他過多的身體接觸,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他,匆忙抓起桌上的奏摺,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蕭陌然見狀,沒有再繼續逗她,只是靜靜看了她幾眼,然後輕輕按住她手中奏摺的一角,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孩子,邊道歉邊許下承諾:
“不會有下次的。小公主別生氣了,下次我進宮時,給你帶糖人如何?”
儘管奏摺被他輕輕握在手裏,令蘇硯昭無法繼續閱讀後面的內容,但她仍固執地不願擡頭看向他,口中喃喃自語道:
“本公主纔不稀罕那些玩意兒。”
蕭陌然聽出了她話中的傲氣,手指緩緩放開奏摺,肩頭微垂,他那蒼白的手腕輕輕搭在桌沿,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輕敲,再次提問:
“那小公主您究竟想要什麼呢?”
“後天就是休沐日,我會出宮爲您尋來。”
直到這時,蘇硯昭才擡頭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雙眸中還殘留着一絲餘怒,與他溫和含笑的眼睛相對,她重複了一遍:
“本公主什麼都不缺,蕭大人只需晚上別再翻窗就行。”
夜幕降臨,三更已至……
他的眼神略微收斂,嘴角依然掛着輕鬆的笑意,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乾脆利落地應允:
“好。”
面對一個習慣性行爲突然說要改變,人們的第一反應往往是懷疑。
蘇硯昭也不例外,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信任,滿滿的疑問。
蕭陌然並未多作解釋,只是輕輕擡起眼簾,以一種懶洋洋的姿態微笑看着她,指尖輕敲着奏摺封面,薄脣微啓。
他的聲音低沉而慵懶,猶如春風拂過耳畔,輕柔地刮過心靈,“小公主,我們繼續嗎?”
蘇硯昭的耳根微微發燙。
她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目光重新回到了奏摺之上,裝模作樣地拿起另一份奏摺,緩緩翻開,假裝沉浸在文山書海之中。
……
儘管蘇硯昭對蕭陌然那輕鬆說出的“保證”二字持有保留意見,如同輕風拂過湖面,激起一絲漣漪後又迅速恢復平靜,但在隨後的三天時光裏,事實卻出乎她的預料,蕭陌然確實沒有再通過那扇熟悉的窗戶悄無聲息地造訪。
月光下的如意殿因此少了些意外的訪客,平添了幾分南希,而這份南希,對蘇硯昭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蘭瀅這幾日心中所想無非是如何徹底根除那困擾如意殿的“小小災星”——那些令人厭煩的蚊蟲。
某日,她注意到公主頸間曾因蟲咬留下的紅痕已然消散,心中的困惑油然而生,卻也暗自慶幸,無需再與那些惱人的小生物展開智慧與耐心的較量,夜晚的空氣似乎也因此清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