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言久久地沉默着。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且又嘶啞的聲音:“ice,無常迅速,生死事大,真的不趁着有限的時間裏做一番改變世界的大事?!”
裴瑾言嘴角微抽,改變世界?
在她的認知當中,所謂的幸福生活,不過是有一愛人,三兩知心朋友,再加一兩個孩子。
對方久未等來裴瑾言的答覆,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憤怒:“ice,你變了。”
他這麼說,頗有一種得不到的怨念在裏面。
裴瑾言是多麼一個心靈通透的人啊,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個人的話中之話。
她心尖驀地一動。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大的願望與想法。
但對方這麼說,倒是勾起她的好奇心。
短暫的沉默過後,裴瑾言說:“過來接我。”
這下輪到對方沉默了。
大約五六秒之後,對方回道:“好,我派人接你。”
“不,”裴瑾言直接打斷他的話,“你自己來。”
裴瑾言說完,靜靜的等待着他的反應。
片刻的等待過後,裴瑾言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低的淺笑聲。
雖然嘶啞,甚至有些難聽,但態度還算真誠。
“行,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沒等他說完,裴瑾言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當裴瑾言置身在公海上時,才發現她離費曼越來越遠了。
不止,還有京城。
望着那湛藍的海水,裴瑾言腦海浮現出一副畫面。
她心想,此時,左御之在做什麼?
要是知道此時此刻她在公海,他會不會又說她不給他商量獨自外出?
裴瑾言正在想着,身邊湊過來一個人。
那人手裏端着一杯紅酒,遞到裴瑾言面前,低沉且又沙啞的聲音說道:“ice,是不是在想要回到從前?”
裴瑾言看了眼紅酒杯,淡淡的說:“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那人笑了一下,轉過身看向在大海。
疾馳前進的輪船在廣闊的海平面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波浪。
像是要將整個海平秒攪得這翻天地覆一般。
他目光凝視着遠處的海平面。
低頭抿了一口紅酒,輕輕一笑,說:“我雖然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但從你答應上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經像是過去一樣,成爲我們的一份子。”
說完,他又兀自喝了一口酒,然後好整以暇的看着裴瑾言。
裴瑾言眉頭輕輕一皺,臉上雖然沒有太多情緒的展現,但心裏卻在努力回憶有關過去的事情。
只是她什麼都沒有發現罷了。
她忍不住想,究竟是什麼事情是被她遺忘的?
爲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包括先前她認爲自己肯定是丟失了某一段時光的記憶。
現在看來,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
倘若不是她遺忘了,又怎會有這種感覺呢?
當然,還有這個人。
他看來非常熟悉她的一舉一動,連她的習性,包括小姨以及耿直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爲關係特別熟的情況下,裴瑾言不認爲他會知道。
還有——
就在裴瑾言思索這件事的時候,那人又說了,“是在想你的未婚夫還是你的老公?”
裴瑾言心尖一跳。
這一次,她是真的詫異了。
他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裴瑾言還是低估他的能力了。
看來這個人不僅將她的祖宗八代都給調查的清楚,就連他們從事什麼也都非常清楚。
裴瑾言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發現一絲蛛絲馬跡。
許是他隱藏的太好,以至於她什麼都麼有發現。
但裴瑾言相信,只要是僞裝,總有一天會顯示出破綻。
不着急。
她會慢慢等。
裴瑾言聞了一下杯中的紅酒,又輕輕晃了晃,轉身看着面前的公海,說道:“我們下一步要去哪裏?”
墨鏡下,那人的眸底劃過一道亮光,繼而又消失在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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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且走着。”
說到這裏,他猛地湊到裴瑾言的耳畔,低聲說:“你放心,你的實力總會有發揮的時候!”
裴瑾言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
那人剛喝了一口紅酒,就聽裴瑾言問道:“你叫什麼?”
那人表情一頓,被紅酒嗆住,立即咳嗽起來。
待他咳完,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裴瑾言,彷彿在怨怒裴瑾言給他忘記了。
裴瑾言想說他們認識?
但又不想套這種近乎。
於是,她說:“怎麼,你的名字就這麼難以啓齒?”
不等他開口,裴瑾言轉身離開。
他目送裴瑾言離開甲板,直到裴瑾言身影消失在艙門位置,他才收回視線。
目光不經意落在欄杆上時,他看到欄杆位置那未曾被動過半點的紅酒杯。
他搖頭嘆息一聲,說:“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呢,這麼好的酒都不喝,實在浪費啊。”
說着,他拿起紅酒,揚起脖子,然後一飲而盡。
輪船的速度慢下來的時候,船艙裏的裴瑾言透過窗戶,看到了離他們不遠的一座島嶼。
遠遠看去,那座島嶼被樹木所圍攏,密不透風的樣子,給人的感覺這裏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裴瑾言透過窗戶,看到了那彎身在跟人講話的那個人。
此時,他的手中已經沒有紅酒杯了。
身上的外套也跟着換,換成更爲輕便的運動裝。
他個子很高,身材有些消瘦,臉上掛着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見他去掉過。
裴瑾言都懷疑這人是不是因爲整容整壞了,所以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還有,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解釋要去哪裏,只是讓裴瑾言跟着他走。
爲了弄清楚這個人的底細,裴瑾言確實跟着他走了。
但從開始到現在,他什麼都沒說,也沒說他們即將要去哪裏。
總之,他身上帶着一抹坦然,有一種走到哪裏算那裏的自信的感覺。
似乎是察覺到裴瑾言在看他,那人側過身體看了眼裴瑾言的方向。
衝她淡淡一笑,繼而又收回目光。
如果不是因爲墨鏡給他顯示出一絲痞裏痞氣的既視感。
裴瑾言都忍不住想要摘掉他的墨鏡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