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垂眸。
眼底閃過幾分隱痛。
“我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她面前。”
也不敢再出現在她面前。
更不敢再看到，那個人眼中的恨和怨。
那種情愫，對於裴凜來說，無異於鑽心之痛。
他寧願不去，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當初那種剜心蝕骨之痛。
見謝昱淮心情並不是很好，也不欲多談，裴凜並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弗蘭家族勢力錯綜複雜，少主若是想徹底掌控弗蘭大權，將謝氏的全部底細交給弗蘭麥倫，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謝昱淮眼底浮現幾分嘲弄意味。
他問裴凜：“你真的覺得，我幫他拿下整個謝氏，他就會信守承諾嗎？”
裴凜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然而話音到了嘴邊，又被嚥下。
謝昱淮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裴凜，你在弗蘭家族生活了這麼多年，還不瞭解弗蘭麥倫的爲人嗎？”
這個家族，不管是弗蘭麥倫，還是弗蘭曼殊，都不可信。
弗蘭麥倫的眼裏，只有算計和權勢。
只有當年那些舊時恩怨。
謝氏和弗蘭家族的恩怨仇恨，早已變成了弗蘭麥倫的執念。
在他的治理下，這些仇恨，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整個弗蘭家族的執念。
雖說現在弗蘭麥倫許下了‘他給他謝氏底細、他給他未來少主之位’的承諾，但謝昱淮半個字都不曾相信過。
對於這種被執念矇蔽心智的人來說，他的眼裏，只有仇恨，沒有所謂親情，更沒有什麼信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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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謝昱淮這句話，裴凜低了低頭。
好一會兒，他聲音低了一些，說：
“弗蘭家族早晚會有一個繼承人出現，如果少主想要那個位置，如果少主信得過我，或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謝昱淮終於側眸看他。
裴凜什麼話都沒再說，朝着謝昱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這裏。
裴凜走後，謝昱淮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離開的方向上。
過去這麼多年的舊事，也逐漸在腦海閃現。
若是說謝昱淮是別人算計之下出生的一顆棋子，那麼和他有相同遭遇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裴凜。
甚至可以說，裴凜生來就是謝昱淮的一把刃。
一把最鋒利的、最見不得光的刃。
弗蘭麥倫看似只想將宿敵謝氏吞併，實際上，他的野心，遠不止於此。
他真正想要的，除了謝氏，還有整個江城。
他想像掌控弗蘭家族一樣，徹底掌控偌大的江城。
這麼多年來，江城始終是五大豪門獨攬半壁江山的格局。
五大豪門中，謝、裴兩家，無疑是其中實力最巔峯的。
在二三十年前，一場隱祕的陰謀，悄無聲息被佈下。
謝昱淮的出生，是弗蘭麥倫的有意爲之。
裴凜的出生，更是如此。
弗蘭麥倫一早便打算着，用謝昱淮狸貓換太子，在無聲無息中，除掉謝氏真正的繼承人，讓謝昱淮取而代之。
如此一來，在謝昱淮真正具備掌控整個謝氏、架空謝誠所有權力的時候，百年豪門謝氏，便成了弗蘭麥倫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