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問的是林煙。
他對跟自己毫無相干的人，沒興趣多操心，男朋友欠債讓女朋友還錢，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坐在對面泣不成聲的女孩，她愛恨情仇，陸沉淵懶得多聽一句。
竟也一時忽略了，林煙如今也跟他毫不相干，沒什麼瓜葛。
所有的瓜葛在五年前已經解決乾淨。
他不是藕斷絲連吃回頭草的人。
所以這五年，哪怕會時不時想起，那時每晚等她回家，小心翼翼跟她相處，溫順乖巧固執又倔強的林煙。
他也不會去主動打聽她這些年過的怎樣。
女孩以爲是要送她，捂着臉的手落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哽咽的說：“給你們添麻煩了，謝謝你們今晚幫我，我家住在……”
沒等女孩說完話，陸沉淵望向根本不正眼看他的林煙。
“我問的是你，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林煙手搭在女孩的胳膊上，“麻煩你的人把她送回去，年齡小沒經歷過這些，肯定嚇壞了。”
陸沉淵聽出林煙的抗拒跟拒絕，那不溫不火的模樣。
林煙開口，嘴裏說着麻煩的客套話，語氣更像是命令跟吩咐。
陸沉淵沒有迴應。
林煙從包裏找出皮夾子，裏面掏出幾張紅色鈔票，拍到桌子上。
“這是她的車費，陸總做那麼多慈善，送一個被嚇到的女孩回家，舉手之勞，這都覺得很爲難，做的那些慈善都是僞善？”
陸沉淵眉頭微挑，“你是在道德綁架？”
林煙的手機響了，她邊接電話邊往出走，走到門口回眸，稍稍把手機移開說：“你說是就是了，我先走了，人交給你了。”
林煙就這麼走了。
女孩越想今晚的事越覺得委屈害怕，嚎啕大哭，哭聲戳着人的心口。
陸沉淵盯着林煙離開的方向，聽着對面惹人心煩的哭聲。
時光倒回五年前，他不記得聽過林煙多少次這樣的哭聲，他也一如既往，幫她解決一個又一個問題，收拾着爛攤子。
女孩沒有聽衆的哭泣，自己也哭淚了，吸了吸鼻子，擡眸對上面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對上他那雙冷眸，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讓人送你回去。”陸沉淵起身，走出門口。
再路口等車的林煙，還在講電話，昏暗的路燈下，拉下的影子都是纖細明豔。
陸沉淵被保鏢簇擁着，跟林煙之間的距離，隔了一條馬路。
林煙擡眸望過去，發現陸沉淵在看她，她冷淡的收回視線，繼續專心打着電話。
隔着一條馬路，在她心裏就是汪洋大海的距離。
當初愛的有多麼洶涌，多麼深，現在的距離就有多遠。
林煙上了來接她的車子，陸沉淵黑眸凝視着漸行漸遠的車子，最後融入這黑夜中，疾馳而去。
身後是女孩隱隱的啜泣聲，“先生，您還送不送我回去？”
陸沉淵彈開只抽到一半的煙，清冷道：“送。”
…
“媽咪，你不回來我就不睡啦。”
林煙收到小歐的信息，趕回家，這小傢伙穿着格子睡衣，手拎着毛絨兔子耳朵，就站在門口，困噠噠的直揉着眼睛。
林煙放下鑰匙，彎腰去抱小歐，在他奶酥酥的小臉蛋上親了親。
小歐小鼻子貼在媽咪的袖子上聞了聞。
“媽咪，這個味道好好聞，你新買的香水嗎？”
林煙擡手胳膊湊近鼻尖聞了聞，和陸沉淵也沒接觸多久，身上還能沾染上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
捏了捏歐寶的小鼻子，他皮膚很嫩，輕輕一碰，小小的鼻尖就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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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品位纔沒那麼差，倒是你……這麼晚了，不睡覺等媽咪，小孩子不睡覺，長不高的。”
歐寶惆悵的看着自己的小短腿，“媽咪，爹地個子高嗎？”
每次歐寶提到爹地，林煙的心就被狠狠的揪住，心疼歐寶，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讓他這些年，一直沒有父親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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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寶以前小不懂，上了幼兒園以後，對爸爸這個身份，特別敏感跟渴望。
每次接歐寶放學，歐寶看到一家三口，就很羨慕，走路的速度都放緩了。
林煙不回答，歐寶捏捏兔子耳朵。
“幼兒園老師今天讓上交全家福，我們的全家福，只有兩個人，小朋友都問我，我怎麼沒爸爸。”
林煙有些無語，不懂幼兒園都在搞什麼。
開學就要上交全家福有什麼意義，讓她這種單親媽媽，變出個男人？
“你怎麼回答的？”林煙心疼的看着歐寶，也怕這小傢伙有陰影。
“我沒爸爸。”歐寶小眉頭擰的都能擠出水來一樣。
看到歐寶這樣，林煙竟然有衝動，帶歐寶去見見陸沉淵。
很快，這個可怕的想法就在她心裏打消住，陸沉淵已經有女朋友了，她不想讓小歐寶有個後媽。
有後媽就有後爹，陸沉淵也不太喜歡孩子，這種擺設的爹，小歐寶怕是更傷心。
歐寶掀開小被子上牀，望穿秋水的等着洗完澡的媽咪過來陪他。
林煙換好睡衣進來，從歐寶出生，母子倆就一直睡在一個房間。
每天晚上能看到熟睡的歐寶，安靜的跟小天使一樣，白天的所有勞累，也就一掃而空。
“媽咪，我有爹地的對不對，他沒有死，只是他不要我們了。”
小歐寶想了很久，怕惹媽咪不開心，一直不敢問，小孩子的心裏怎麼也藏不住事，到臨睡前還是沒忍住。
林煙怔愣住，“你聽誰說的？你爹地很愛你，怎麼會不要你，如果他還活着的話。”
在林煙心裏，有些人活着跟死了沒什麼區別，譬如陸沉淵。
小歐寶翻了個身，那雙葡萄粒大的眼睛，眨了眨，“我聽鄰居說的，我放學回來，聽到外婆在跟一個奶奶聊天，那個奶奶跟摸狗一樣，一直摸我的頭，她說……瞧瞧這孩子長的多好看，就是命苦，生下來就被他爸給扔了，她還問…”
林煙擰眉，“她還問什麼？”
小歐寶打了個哈切，睡眼惺忪道：“還問我，你媽媽那麼年輕漂亮，就沒想過再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