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盯着江成璟,彷彿要看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江成璟放下杯盞:“千真萬確。”
聽到這話,馮丞相如釋重負。臉上瞬間放鬆了下來,彷彿一塊重石落在了心底。
他知道,江成璟並非輕易相信之人,但贏離太子的真實身份,無疑爲他們的合作增添了堅實的基石。
“王爺與太子何時相認?”他補了句:“老朽想聽實話。”
江成璟:“他失了記憶,在棋館裏做雜工。是棋下得好,我湊巧經過,多看了兩眼,這才認出來。”
當年先帝征戰西夏,贏離太子染上瘟疫,不得不離開軍營,隔離治病。只可惜魏軍被突襲而來的敵軍衝散了,贏離太子從此下落不明。
先帝曾派人無數次去尋找,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直到閉眼,扔沒見到贏離活着回到大魏。
馮丞相還記得先帝託孤之時,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宮門外,長達十餘年的等待,望眼欲穿。最終帶着不甘與失落,與世長辭。
他想問問江成璟:“攝政王既然與太子殿下早有緣分,爲何現在才讓其現身?”
“那時先帝已逝,少帝繼位。我把贏離帶回來,不是害他嗎?”
馮丞相思慮片刻,覺得此言有理。
江成璟故意推脫:“丞相若不信,明日同朝議政不必發言,只需隔岸觀火,靜待時機即可。”
“老朽倒不是這個意思。”
琮兒在一旁聽了半天,也有自己的見解:“爹爹,丞相大人一心爲江山社稷,這才多有一問,您勿要多心。丞相大人一向品行高潔,可比崖山海戰的忠烈之士,絕不會棄先帝血脈於不顧的。”
馮丞相一驚:“哦?小公子還知崖山海戰?”
琮兒點點頭:“孃親曾講過,崖山海戰,蒙軍將南宋幾十萬大軍逼至絕境,宰相陸秀夫身背八歲的宋帝趙昺跳海自殺,隨後,十餘萬軍民跳入海中,以身殉國,寧死不降。”
琮兒的話語彷彿在馮丞相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馮丞相嘆:“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琮兒趁機給丞相戴高帽:“琮兒相信,丞相大人一定會誓死捍衛先帝一脈,不使大權旁落。”
馮丞相腦海中迴盪着那場驚天動地的海戰,彷彿看見君臣二人決絕地躍入波濤洶涌的大海,十餘萬軍民的壯烈一躍。
他撫摸着琮兒的頭,眼中滿是欣賞:“小公子,你真是天資聰穎,若有機會,老朽希望你也能成爲像陸秀夫一樣的肱股之臣,心懷天下,勇於擔當。”
琮兒仰起頭,眼中閃爍着光芒:“丞相大人之言,琮兒銘記在心。若有幸成爲丞相這樣的人,琮兒定當不負所望,以天下蒼生爲念,盡心竭力,輔佐明君,護我大魏江山社稷。”
馮丞相看着琮兒稚嫩而堅定的臉龐,直嘆:“攝政王,你這個兒子有如此氣魄與胸襟,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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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幾分自豪,“丞相大人謬讚了。是他孃親教的好。”
早就聽聞江成璟的準王妃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如今看來,靠得不只是那副皮囊了。
江成璟給茶添上:“明日同朝議政,還請丞相出面主持公道。”
馮丞相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會意微笑:“老朽願與王爺風雨同舟。”
月色如水,洗滌了黑暗。窗下,二人心照不宣,一切盡在不言中……
*
翌日,百官同朝議政。
王公大臣齊聚朝堂,兩宮太后垂簾聽政,議政之聲此起彼伏。
唯獨那張金燦燦的龍椅,空蕩蕩的,沒了人影。
“攝政王到!”太監一聲高喊,整個朝堂頓時安靜下來。
只見江成璟身着蟒袍,緩步走進大殿,目光如炬。他與馮丞相擦肩而過,兩人眼神交匯,微微示意。
“今日朝議,本王有一事要提。”江成璟的聲音迴盪在大殿,衆官員屏息以待。
“皇帝驟然崩逝,尚未立儲,國本難以爲繼。如今,北疆邊患日盛,西夏虎視眈眈。大魏江山風雨飄搖,國運社稷危在旦夕。咱們唯有衆志成城,方能共克時艱。”
江成璟言辭鏗鏘,聽得衆人亦憂亦盼。
朝堂上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彷彿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馮丞相一向不參與黨爭,保持中立,今日的朝會由他主持。
說明了立儲的迫切性,請稟了兩宮太后,他將三位候選之人一一告知衆臣。
——太宗之子,仁宗之弟,靜親王趙瑞。
——仁宗長子,太子趙贏離。
——高祖玄孫,燕世子趙斐。
朝堂之上,議論紛紛。
與意料的一樣,是兩股勢力的對抗,一方支持靜王,另一方支持太子贏離。
支持贏離太子的多爲先帝一朝的老臣。支持靜王的,主要質疑贏離太子的身份。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馮丞相站出來,緩緩開口:“諸位,吵鬧無益。今日老臣有一提議,可解此困局。”
衆人聞言,紛紛看向馮丞相,只聽他接着說道:“兩位候選人皆趙氏血脈,不論立誰爲儲,皆是大魏之福。既然在朝堂之上難爭高下,不如交給天命。”
靜王先質疑:“丞相,你想說什麼?說清楚些。”
馮丞相微笑着點了點頭:“先帝在世時,就常說,想要立一位文武雙全的儲君。老臣的意思是在兩位候選人之間舉行一場比試,勝者即爲儲君,敗者無怨言。如此一來,既避免了朝堂上的爭執,又順應了天意,豈不兩全其美?”
衆人聞言都陷入了沉思,這個提議似乎打破了當前的僵局,但同時也帶來了新的疑慮和挑戰。
比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