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寶站在衚衕口,目光緊緊追隨着唐逸錚和蕭民惟遠去的背影。
他看到唐逸錚穿着嶄新的棉襖,腳上是乾淨的小皮鞋,手裏還拿着甜甜的冰糖葫蘆。
寒風吹過,宋家寶的破舊衣服根本擋不住凜冽的寒意。他把雙手縮在袖子裏,眼睛裏充滿了怨毒。
那個該死的唐逸錚,憑什麼能過得這麼好?明明他才是唐寧的孩子。
宋家寶心裏越想越氣,攥緊的小拳頭在袖子裏微微發抖。
每天早晚,蕭民惟都會準時出現在唐逸錚身邊。
有時是騎着自行車載着他上學,有時是牽着他的手散步。宋家寶躲在角落裏,看着唐逸錚在蕭民惟的呵護下,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
宋家寶蹲在牆角,飢腸轆轆地看着路過的行人。
沒人會多看他一眼,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也只是皺眉躲開。他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昨天翻遍了三個垃圾桶才找到半個饅頭。
他想念唐寧還管着他時候的日子。
那時候有熱騰騰的飯菜,暖和的被窩,還有唐寧溫柔的抱抱。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唐寧對他是真好,可是靜婉媽媽和奶奶還有爸爸總說唐寧的壞話,所以久而久之他和唐寧也就不親了。
哪像現在,連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
在派出所的審訊室裏,陳菁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警員拍着桌子,厲聲質問她那天的細節。
“我真的只是把唐逸錚打了一頓…後來那個小孩我真的不認識。“
陳菁菁抽泣着說:
“他說只是把唐逸錚打一頓根本不解氣,他讓我把唐逸錚塞進麻袋裏背到他家……可那時候太破爛了……我也沒進去,就把麻袋裏的唐逸錚扔在衚衕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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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員繼續追問那個衚衕的具體位置,陳菁菁卻只記得是個破舊的老胡同,具體是哪她也不知道。
她不停地擦着眼淚,聲音顫抖:“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審訊室外,一名警員向上級彙報了情況。
“陳菁菁的行爲是挺可恨,可還構不成犯罪事實。而且她父親陳景濤在軍區也有些地位,建議先行政拘留幾天。“
辦公桌後的領導皺着眉頭翻看卷宗,最終點了點頭:“那就先拘留十天,給她個教訓。“
陳景濤得知女兒只是被拘留幾天後,並沒有立即趕去派出所。
他正坐在書房裏,手中握着一份報紙,半天都沒看進去一個字。
蕭致的案子重審在即,檢察院已經調取了大量新證據。
而孫靜婉那邊的態度更讓他坐立不安。
……
警方根據陳菁菁提供的線索,很快鎖定了那片破舊的老街區。
在一間幾乎要塌陷的平房裏,他們發現了大量證據。
牆上還貼着幾張發黃的報紙,地上散落着一些兒童衣物。
鄰居們紛紛作證,證明宋振興他們父子三人前些日子就是住在這裏,而且之前這間小破屋是孫靜婉住的。
此事證據確鑿,宋振興和宋強綁架拐賣兒童一案當下罪名成立。
宋振興和宋強被判刑時,整個人都顯得灰頭土臉。
法官宣讀判決十年之後,宋強突然癱軟在地。
“十年…十年…“宋強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他今年已經五十八歲,等他出獄時,恐怕早已是風燭殘年。
宋振興站在旁邊,看着倒在地上的父親,嘴脣顫抖卻說不出話。
他腦海中不斷閃回過去的畫面:那個安逸大西北軍區家屬院,那份輕鬆的工作,還有對他百依百順的唐寧。
他的日子咋就成這樣了呢?
直到現在他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法警上前架起癱軟的宋強,宋振興機械地跟在後面。
他們即將被押解回大西北服刑,因爲他們的戶籍在那邊。
宋強和宋振興被押回大西北的消息很快傳開,可孫靜婉的情況卻陷入了僵局。
審訊室裏的燈光慘白刺眼,孫靜婉面無表情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
“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什麼人販子。“她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
負責審訊的警員把一疊資料重重拍在桌上:“宋強和宋振興都已經招供了,說是你聯繫的人販子。“
孫靜婉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卻依然保持着那副漠然的表情:“他們想栽贓我而已。我只是借他們住過幾天房子,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在隔壁的觀察室裏,蕭民惟緊盯審訊室裏的畫面,眉頭緊鎖。孫靜婉的表現太過冷靜,這種異常的鎮定反而顯得可疑。
“那夥人販子說,和他們對接的是個年紀較大的男人。“一名警員翻看着筆錄。
蕭民惟懷疑孫靜婉背後的人是陳景濤,可卻找不到也審不出一絲一毫關於陳景濤的證據。
審訊持續了整整三天,孫靜婉始終堅持自己的說法。她的態度越發強硬,眼神中甚至帶着一絲挑釁。
“我建議你好好想想,“審訊員冷聲說道,“現在坦白還來得及。“
孫靜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是有證據,儘管拿出來。“
蕭民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陰沉的天空。他越發確信陳景濤就是這起案件的幕後黑手,但所有的證據線索在接近陳景濤時都戛然而止。
……
唐寧翻看着手中的判決書,宋強和宋振興十年的刑期赫然在目。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紙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十年,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想到宋強和宋振興被關在大西北的監獄裏,她的心裏涌起一絲快意。
但還不完美,她的腦海裏勾勒出幾個名字:宋家寶、孫靜婉。
這兩個名字像是刺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隱隱作痛。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彷彿又看到了那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小身影。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筆記本的邊角,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宋家父子的入獄只是個開始。
宋家如今也算團聚了,只不過是在監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