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祀看了宋茗微一眼,道:“你就在儲秀宮跟着我母妃。”
宋茗微應了一聲是。
允祀帶走了容威,那些宮女太監見狀,都不敢招惹宋茗微。
以王爺的態度來看,像是對這位出身卑賤的軍妓有些看重的,雖不知道爲何不肯給與她位份,到底是得罪不起的。
帶着宋茗微進宮的嬤嬤喚作戴嬤嬤,她道:“明瀾姑娘,請隨我走吧。往後就我照顧您的起居了。”
宋茗微忽然想起了阿秋,不知道阿秋現在怎麼樣了。
來到了儲秀宮門口,戴嬤嬤去稟告了下,卻良久沒見到裏頭有動靜。
宋茗微安靜地站在門口。
彼時,春風冷冽,到底還是寒涼,戴嬤嬤低着頭不說話,宋茗微道:“嬤嬤,你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戴嬤嬤搖了搖頭,“哪有主子站着,我下去歇息的。”
儲秀宮內,端妃娘娘正臥榻而眠。
錢嬤嬤走了進來,站在了端妃身邊。
“怎麼了?”
端妃起身,看了錢嬤嬤一眼,“是不是允祀回來了?”
“王爺是回來了,不過和容大人去了養心殿說事去了。不過這次,王爺帶回了一個女子,那女子……我聽說是一名軍妓。現在,她在儲秀宮門口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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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擰眉。
“軍妓?”
錢嬤嬤點了點頭。
“這樣的人,允祀怎麼帶進皇宮裏來?他素來潔身自好,自從宋茗微離去後,我送了幾個去,都被他退了回來了。他怎麼會?”
錢嬤嬤彎下腰來,低聲說道:“她生得與早前的王妃幾乎一樣。”
端妃當即就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錢嬤嬤鄭重點頭。
端妃娘娘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了宋茗微。
聽得允祀說宋茗微是九尾狐的時候,她震驚極了。
得知宋茗微以兩條尾巴換來允祀的新生,她自是心存感激。
當初允祀不肯和容蓉圓房,她就生怕允祀活不過二十五歲,而宋茗微最後香消玉殞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下,她也心生震撼,爲這個兒媳喟嘆不已。
難道,就以爲那個軍妓和以往的宋茗微生得一模一樣,所以允祀想要“睹物思人”?
端妃長嘆了一口氣。
若是這個軍妓有心機,利用宋茗微爬上允祀的牀,那允祀這還沒當上皇帝,怕就要被人詬病了。
“就晾她一會兒。”
錢嬤嬤應了一聲是,就退下了。
天下起了濛濛細雨,石階溼噠噠的。
宋茗微站着站着,身體漸漸冰涼。
她方才與容威大戰了一場,沒了九尾狐的身體,她的體力不斷虛耗,又以血畫符,到底是有些虧損。
站了一個時辰,細語沾溼了眼簾,她看着那緊閉的宮門,心裏已經明白。
端妃娘娘怕是不待見她了。
她只覺得眼前一花,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就暈了過去。
戴嬤嬤一驚,見容蓉從轎輦上下來,忙道:“娘娘,姑娘昏過去了。”
容蓉見宋茗微撐不住了,道:“這軍妓心思深沉地很,誰知道是真昏了還是假的。來人,取一盆水來。”
戴嬤嬤忙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這開春的水可涼了,姑娘身
子瘦弱,可承受不住。”
宋茗微就穿着一件不算厚的棉襖,這京城可比不得北方,到了這裏到底是熬不住的。
容蓉冷冷地看了戴嬤嬤一眼。
“戴嬤嬤,你年紀一大把了,家裏還有孩子,可不能爲了這麼一個軍妓臨老了還要弄個家破人亡。”
戴嬤嬤的心咯噔一跳,這初春的日子裏,只覺得心都凝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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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嬤嬤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此時,一個宮女端着一盆水過來,戴嬤嬤看着那一盆水打了一個哆嗦。
北方的春天,水是冰冷冰冷的。
大多時候倒在地上都還能起一層霜凍來。
這樣的水若是潑在了姑娘身上,姑娘怕是要大病一場了。
“姑娘,姑娘快醒醒。”
宮女春杏喝道:“快讓開,否則我連你一塊潑。”
戴嬤嬤見宋茗微怎麼都不醒,不禁又擔心了起來,卻在容蓉凌遲般的目光中後退了幾步。
冰涼的水倒在了宋茗微的身上,宋茗微驚醒了過來,渾身涼透了的她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水順着棉襖深入,沒一會兒,棉襖沉甸甸地將她渾身都凍地僵硬了起來。
她無力地睜開雙眼,見容蓉鮮衣裘絨,站在自己面前,冷聲道:“原來是真暈啊,怕是生病了吧。軍妓出身,髒地很。別污了姑母的眼,給我拖走!”
幾個宮女太監上前來,拉着宋茗微,卻胡亂扯開了宋茗微的棉襖。
宋茗微沒了多少力氣,她只覺得頭痛難受。
這時門開了。
端妃在衆多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宋茗微頭髮披散,額前的黑髮還滴着冷水,她的嘴脣發白,看過去十分虛弱。
端妃盯着宋茗微看,宋茗微俯身下來,給端妃行了一禮。
她的動作緩慢,僵硬的雙手都蜷曲着,無法徹底張開,然而這個禮數她不能不給。
當初允祀怕她懷上鬼胎,親自給她灌下了墮胎藥。
可見懷上鬼胎的痛苦怕不是尋常人能承受的。
可是端妃活生生受下來了,將最好的允祀送到了她的身邊。
她感恩不盡。
“起身吧。”宋茗微踉蹌着想要起身,這次卻徹徹底底地暈了過去。
戴嬤嬤立刻去扶,卻猛地尖叫了一聲。
“天啊,有血。”
端妃這才疾步走了過去,容蓉渾身一僵,跟着走過去一看,見宋茗微身下點點血跡,心跳停了片刻,猛地低下頭去。
端妃轉過頭看了容蓉一眼,就道:“還等什麼,都給找太醫過來。其他人,手腳給我利落點,擡她進去。誰再敢傷了她,我要他的命!”
端妃心疼不已,這女子懷的應該是允祀的第一個孩子。
不是鬼胎,她也不用再擔驚受怕。
宮女太監們這回是再有什麼心思都萬萬不敢了。
戴嬤嬤摸了摸宋茗微的手,道:“娘娘,姑娘這身體太冷了,這棉襖裏外都溼透了。還請娘娘開恩,給換一身衣裳吧。”
容蓉站在旁邊冷眼看着,見端妃點了下頭,她的手瞬間就將帕子撕碎。
爲什麼,姑母對這個軍妓的孩子這麼在乎?
看姑母的臉上,竟還流露出了緊張和擔憂……
不過是一個軍妓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