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了當初這軍妓說,這孩子是要過繼給宋茗微,她登時恨不得一腳踩在了她的肚子上,將那個孩子徹底剝離出來。
“太醫來了。”
張太醫剛要行禮,就聽得端妃道:“先看病要緊。”
張太醫點了點頭,見戴嬤嬤正在給牀上的女子擦拭頭髮,驚訝了起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
戴嬤嬤以前可是在玄親王府伺候過的,雖沒入過皇宮,卻是玄親王信得過的。
這牀上的女子是誰?
他把了一會兒脈,道:“回稟娘娘,這姑娘有喜脈了,約莫一個半月了。但是還不太穩固,這次出血一定要好好養着。沒有三個月還是不要太過勞累的好。”
果真!
端妃笑了起來,讓人送走了張太醫,心裏卻生出了無限的感慨來。
允祀的第一個孩子要來了。
她笑了起來,心裏說不出的暢快。
“都愣這做什麼,錢嬤嬤,趁着容蓉也在這,把上次那上好的血燕燉了。戴嬤嬤,你去養心殿告訴允祀這個好消息。”
戴嬤嬤笑着應了一聲是,容蓉默默走到了端妃身邊,笑道:“姑母這樣高興,害得我以爲我這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表哥的呢。”
端妃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
“多子多福終究是好事,還不值得我多高興高興?”
容蓉笑了笑,就看向了宋茗微。
這個賤人這麼快就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這麼說竟是第一次她撞上的時候懷的。
狐媚子!
養心殿裏,允祀正與容威討論幾處叛亂的剿滅方法,聽得太監道:“稟王爺,戴嬤嬤說有要事求見。”
容威見今日討論地差不多了,就告辭了。
不過在出宮門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戴嬤嬤。
戴嬤嬤低下頭來,入了養心殿,就跪了下來。
“稟王爺,姑娘有孕了,太醫說是有了一個半月了。剛剛出了點血……”
“出血了?”允祀正在批閱奏摺,手上的筆忽然停下,他站了起來,看向了戴嬤嬤。
“發生了什麼事,你一一說來。”
戴嬤嬤不敢隱瞞,將宋茗微罰站後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又被容蓉潑了水,一番掙扎後出的血。
允祀二話不說就出了養心殿的門,一行太監緊緊跟在他身後,然而每個人幾乎都小跑起來都比不上允祀的速度。
幾個年紀小的,經不住喘了起來。
到了儲秀宮,允祀就匆匆走了進去,朝端妃行了一禮後,就看向了宋茗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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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宋茗微臉色蒼白,披散下來的黑色頭髮貼着她的臉,沉睡過去的她與宋茗微毫無出入,直直會錯亂人的眼,讓人生出了無限的心痛和思念來。
“她看過去,很虛弱。”
允祀說着將手放在了她的額頭,感受到她額上的熱和滾燙,他的心一震,道:“母妃,她發熱了。”
端妃一聽這話,忙又讓人去請了太醫過來。
容蓉站在一邊,僵硬着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想和允祀請安的,可允祀掠過她,竟是一眼都沒有看她。
一進來,他的眼裏就只有躺在牀上的那個軍妓,她有什麼好,除了和宋茗微相似的臉,有什麼好?
張太醫進來了,這一回,他的臉色發沉了起來。
“回稟王爺孃娘,這姑娘身子虛弱,又病了。我是什麼藥都不敢給下。這發的還是高熱,只能不停喝水。未來三天要特別注意給她降溫,否則就怕人沒事了,孩子怕要保不住了。”
“什麼意思?”允祀猛的看向了太醫。
那目光像是剮在了他身上似的,張太醫不由得嚥下了一口口水,繼續道:“微臣以爲,這三天一定要十分注意,一定要有信得過的人好好照顧,否則孩子保不住,怕人也要出事。”
端妃的心提了起來。
“那要用什麼方法降溫?”
“是要反覆用白酒擦拭她的身體,一個晚上怕要喝好幾次水呢,這屋子也不能太悶熱,得開一點透透氣。”
端妃都記下了,就道:“纖巧,今晚就由你來照顧……”
“不需要,我來。”允祀突然出口,場面陡然安靜了下來。
許多人像是在質疑自己的耳朵,誰能相信這話竟是即將貴爲天子的玄親王說的話呢?
“允祀,你最近也累壞了,這白日裏還有不少事務要你做決定,你如何……”端妃想要勸誡允祀,畢竟他現在是人,不是鬼胎,身體自是最重要的。
允祀卻截住了她的話頭。
“母妃,對於她來說,我是最信得過的人。”
容蓉怔怔地看着那道黑袍,眼底溼潤了起來。
是因爲宋茗微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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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想要讓宋茗
微回來,勞累奔波,精疲力竭的你竟還要照顧這麼一個軍妓?
允祀,你就從來不覺得委屈?
你就從來不覺得不值得?
宋茗微那是什麼貨色,不是人的九尾狐,那是一個妖怪。
爲了她,你當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允祀看了眼那個血燕,道:“東西留下吧,其他所有人都退下。”
“是。”
端妃想要做點什麼,允祀道:“母妃,你替我向佛祖祈禱吧,我希望她好好的。”
端妃點了點頭。
於是,這裏就直剩下了他們兩人。
日暮西垂,這屋子很快就黑了。
允祀看着宋茗微的臉,忽然伸手輕輕地撫着她的髮絲。
“明明知道你不是她,可總無法對你太過心狠。宋茗微,你到底何時回來?就因爲這張臉,我允祀素來心狠,卻開始心軟。宋茗微,你難道想看到的是這樣的我?”
宋茗微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她顫抖了起來。
兩隻手下意識地緊緊地裹着被子。
“娘,茗……好冷。”
允祀感受到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就拉住她的手。
幾個太監進來,將燈火點燃。
這屋子驟然敞亮了起來。
宋茗微感受到一股子溫熱從手心傳來,只覺得內心澀然。
眼淚頓時多款各就認出。
淚珠落下,她哽咽道:“娘,祖母。你們原諒我……”
允祀忽然拽住了宋茗微的手,宋茗微卻忽然又熱了起來。
允祀發現她的臉異常潮紅,便讓人取了酒來,用紗布沾染了些許就開始解開宋茗微的衣裳。
冰肌玉骨,雪上美景躍然於眼底。
允祀看了一眼,就面不改色地將紗布擦拭宋茗微的身體。
看到她手臂上的紅腫,竟像是被人打傷的。
他忽然想起了下午宋茗微和容威二人一陣對打。
那時候的她竟是全然不知自己懷孕了……
允祀鐵青着臉,給宋茗微將衣裳穿好,就給她將被子蓋好。
不多會兒,宋茗微又喊了冷。
允祀見狀,脫了衣裳窩進了被窩。
“你記着,這都是宋茗微欠我的。我現在所有給與你的,都是宋茗微該給我的。你不要有任何奢望。”
宋茗微燒地迷迷糊糊,卻是真的聽到了這句話。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就鑽入了他的懷裏,一遍一遍地喚道:“允祀……允祀……”
允祀渾身一僵。
他猛的擡起頭來,逼問她道:“你到底是不是宋茗微,只要你肯承認,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太像了,就連每一次呼喚,都太像了。
如果她不是,爲什麼這麼像……
他低下頭來,雙手擡起了宋茗微的臉。
“你回答我……”
宋茗微只覺得頭腦一片混沌,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卻覺得有一個聲音在蠱惑着她承認,蠱惑着她說出最真實的自己。
她忽然傻笑了起來,高擡着頭的她想要點頭,頭髮去纏在了允祀的發上。
“結髮夫妻……”宋茗微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這一幕,壓着聲音迷亂地道。
允祀聞言,一把將宋茗微推了開來。
他到底不敢相信,不敢確定,這結髮夫妻,除了宋茗微,他和誰都不想做什麼結髮夫妻。
宋茗微渾然未覺般,卻又是熱了起來。
如此反反覆覆,在外服侍的太監都換了兩班,聽得宋茗微的動靜,都忍不住爲允祀捏一把汗。
更有人心疼起了允祀,卻沒人敢說宋茗微不好來。
一個被人如此寵愛的軍妓,誰敢得罪。
到了天亮,就有太監輕聲道:“王爺,今早還有早朝,王爺……”
允祀睡得很淺,只應了一聲,就起來了。
他猶豫了下,道:“去玄親王府把阿秋請過來,就說是記得要用生命來照顧她來。”
小太監聞言一驚,愣了愣後被允祀冷不丁地看了一眼,連忙道:“奴才這就去。”
“等一下,去燒水來。白天多燒點,這水不夠她喝。”
小太監不由得掃了眼桌子上已經空了的水囊,點了下頭。
允祀走了,宋茗微已經在沉睡。
此時,屋子裏靜悄悄的。
突然,宋茗微覺得這張牀冰冷地很,腦袋那溼噠噠的,像是……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流着口水盯着她看。
宋茗微驀地擡起頭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