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善到的時候,布爾和正陪着她姨娘方氏說話,母女二人臉上都帶着笑容,看不出一絲異常。
“布爾和,阿瑪有話和你說。”洪善雖然是讀書人,卻也不會拐彎抹角。
“妾身告退了。”方氏聞言連忙起身出去了,似乎很怕他。
洪善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面前的女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方氏生性膽小,性子懦弱,布爾和是她生的,哪怕不是方氏養大的,性子也有些像方氏。
“阿瑪,您要和女兒說什麼?”布爾和笑着問道。
“你倒是比待字閨中時,膽子大了些。”洪善笑道。
從前,女兒在他面前說話都低着頭,紅着臉,現在好多了。
布爾和以爲洪善指責她膽子大,居然敢留在孃家不回去,心裏頓時不是滋味。
她覺得委屈,想掉眼淚,不過還是忍住了。
自打嫁人後,她就沒掉過眼淚。
“阿瑪,不是女兒膽大,非要留在孃家不回去,女兒也是沒法子了,婆婆嫌女兒是庶出,自打女兒嫁過去,她便刻意爲難,尤其是明達不在時,她和二嫂都瞧女兒不順眼,時常合夥針對女兒。”
她們雖然針對她,可等明達他們回來,兩人又是一副好婆婆,好嫂子的模樣,對她噓寒問暖,瞧着十分關心。
布爾和真是有苦說不出。
她捏緊了手裏的帕子:“若只是這些事兒,女兒咬咬牙也就忍了,不至於賴在孃家不回去。”
“可前幾日,女兒去探望大姐姐時,她們讓女兒在大姐姐面前替明達和二哥美言幾句,說白了,就是想靠着郡王府升官兒,女兒當然不會開口,一想到回去後會被她們訓斥和排擠,女兒就不想回去了。”
那婆媳二人最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
她今年天天做針線活,一會兒婆婆那這樣,一會兒二嫂要那樣,婆婆還吩咐她給府上的老夫人和大伯母也做一些衣物,表表孝心,她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因爲是庶女出身,布爾和總覺得自己沒什麼底氣,能忍的就忍了。
這回,她是忍不下去了。
她吃些虧受點累都不打緊,唯獨不能去大姐姐面前給他們求官。
這是她的底線。
她不能讓孃家人吃虧、爲難。
其實,上回婆婆就讓她回府找祖父幫襯明達他們兄弟了。
她沒答應。
婆婆爲此很長一段時間都給她甩臉子看,二嫂也陰陽怪氣的。
布爾和是真煩了。
洪善聽了女兒的話後也被氣到了:“這些沒骨氣的玩意兒,想要升官,不知道自己往上爬,卻讓媳婦兒回孃家說情,簡直是個窩囊廢,我當初真是眼瞎,居然給你挑了這樣的夫婿。”
“阿瑪您別生氣,這是婆婆和二嫂的意思,明達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布爾和連忙說道。
他們夫妻感情還是不錯的,明達對她也很好。
明達中了進士後入了翰林院,官職雖然不高,可每日要做的事兒卻很多。
他從衙門裏回來,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布爾和也不想讓他煩心,一向是報喜不報憂的。
可這回她在孃家接連住了五日,明達居然沒有派人問一聲,布爾和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他不在你面前提,不代表他沒這個心思。”洪善的臉色十分難看,片刻之後才道:“不過,這小子也是個有骨氣的,我瞧着他應該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或許是你那婆婆和二嫂的意思。”
“阿瑪,出了這樣的事兒,女兒原本該回去面對,可女兒……就是有些怕,所以才一直住在孃家。”布爾和說着站起身來,有些激動道:“女兒明日就回去,大不了和她們吵鬧一頓,女兒也不怕了。”
她都已經在孃家住了好幾日了,等於豁出去了。
的確沒什麼好怕的。
只不過,布爾和性子軟綿,一時半會兒有點轉不過彎來。
她這幾日倒是想明白了許多事兒。
該鬧就要鬧。
“就你那性子,根本吵不過她們,你安心在孃家住着,過不了幾日,他們府上肯定會派人來接你,到時候阿瑪給你做主。”洪善看着女兒,柔聲道。
布爾和聞言正想說些什麼,她的貼身大丫鬟冬青卻進來了。
“老爺,姑爺來接二格格了。”冬青笑着稟道。
布爾和聞言立即站起身來。
洪善卻瞪了她一眼,有些沒好氣道:“你給我好好坐着,我去瞧瞧。”
“是。”布爾和乖乖點了點頭。
“阿瑪雖出自貴胄之家,卻從未想過依靠你祖父,依靠家族往上爬,我這些年爲何一直苦讀?就是想憑自己的本事混出個人樣來,如若不然……我何必一直走科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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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是庶出,可有你祖父的庇護,我也可以像別的世家子弟一樣,進宮當侍衛,亦或者進入各大軍營,慢慢往上爬,就算比不上你那三位伯父,起碼也不會太差,可阿瑪就想自己爭口氣。”洪善說着緊緊皺眉:“明達要是想依靠咱們佟佳氏一族往上爬,這樣的女婿,我洪善不稀罕,你也別把他當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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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布爾和緊緊捏住了手裏的帕子。
她也是有骨氣的姑娘,當然看不上削尖腦袋往上爬的人。
……
雍郡王府別院,用完晚膳的寧楚格在屋裏坐了一會兒,見外頭天還大亮着,便對胤禛道:“王爺,外頭天還亮着,咱出去走走吧,就當消消食。”
胤禛正在看書,他聞言擡起頭看着寧楚格,沒說話。
“是誰惹王爺不高興了?”寧楚格見他神情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問道。
這男人,自打今日回來,就好像有點不高興。
用膳的時候也沉默不語。
也不知是誰招惹他了。
“沒有。”胤禛臉上露出了笑容。
寧楚格卻覺得他笑的有點勉強。
她也沒有追問。
有些事兒,哪怕是夫妻,也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反正,也不是自己招惹了他。
只要他想說,總會告訴她的。
不過,寧楚格心裏還是有點好奇。
自打他們成親以來,這男人在她面前百無禁忌,什麼都會和她說。
今日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