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桓一向不是貪睡的人,常年的警覺讓他養成了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刻驚醒的條件反射。
因此,房間門剛一發出聲音,他就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眸中有精光射出。
只是一瞬,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來人動作很輕,陸景桓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
待來人走到炕前,伸出的手剛要觸摸到陸景桓時,陸景桓一把拽住來人,將他壓在炕上。
黑暗中,那人驚呼一聲,竟是沈七月!
“七月,天還不亮,你不睡覺,偷偷跑我房裏做什麼?”陸景桓怕吵醒身邊的虎子,壓低聲音問道。
“我……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沈七月微微側頭,她的雙手被陸景桓扣住置於頭頂,陸景桓半個身子壓制住她。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說話時,氣息噴灑在她臉上,有點癢,又有點……曖昧。
不知道陸景桓在猶豫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放開了她。
沈七月一骨碌坐起來,扭動了幾下被他抓疼的手腕,悄聲問道:“陸景桓,你睡醒了嗎?”
陸景桓翻了個白眼,隨後想到這麼黑,她也看不到,便開口道:“被你嚇醒了。”
“那個,俗話說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看你現在吃了睡睡了吃,有點功夫也該荒廢了不是?夫子沒教過你嗎?業精於勤荒於嬉,雖然我們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可也不能坐着養膘不是?”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說什麼?”陸景桓聽她雲山霧罩的,實在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咱晨練去吧?”
“晨練?做早功?”
“對對對,做早功。”沈七月做完睡前就想好了,想讓陸景桓心跳加速的方法多的是,只要她持之以恆,有限的空間早晚會成爲一片莊園。
雖然這願望的達成可能是以陸景桓作爲代價,但自古不是有句名言嗎,死道友不死貧道。
況且,她在前世也是進過健身房辦過卡的人,雖然最後都成了洗澡卡,但她多少還懂一點常識,陸景桓不會有事的。
“你行嗎?”
“我太行了,走吧。我在院裏等你。”沈七月輕輕走出去,將門重新帶上。
墨影的聲音從炕腳傳來:“世子,會不會……有詐?”
陸景桓靜默了片刻:“想來不會,我出去看看情況。”
“屬下悄悄跟着。”墨影對於沈七月破天荒要做早功的行爲很是不解。
陸景桓穿鞋下炕,“不必,我……相信她。”
見陸景桓穿戴整齊走出來,沈七月嘿嘿一笑:“年輕人,很好!走吧,跟着我一起迎接朝陽吧。”
說着打開院門,率先跑了出去。
天剛矇矇亮,早起村民們都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扛着鋤頭下地幹活。
沈七月跟陸景桓跑過他們身邊,有禮貌地打着招呼,衆人都對這倆人的迷惑行爲感到不解。
陸景桓只用了三分力,不緊不慢地跟在沈七月身邊,聽着她越來喘的呼吸聲,有意放慢了腳步。
“哎,年輕人……怎……怎麼回事?這就……累得不……行了嗎?身體……素質,有待加強……哈。”沈七月拍了拍他的背,讓他疾速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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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桓嘴角輕抽:“你若累了我們就回去,你想鍛鍊身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明日再來。”
“你……累了……嗎?”
“那倒沒有。”
沈七月咬咬牙,“走……我們上……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陸景桓不知道她這麼拼是爲了什麼,只當她是生意不好心情鬱悶,便有心隨她發泄一回。
若是真的走不動了,大不了,將她……揹回來便是。
清晨的山裏,空氣清新,伴隨着枝頭的鳥鳴,給人一種萬象更新、未來可期的希望之感。
越往山上走,沈七月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以至於到了後來,完全邁不動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陸景桓仍是緊緊跟在她身後,“起來,草上有露水。”
沈七月累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擺擺手,露水?就是有刀子她也得坐下歇歇,真是要了老命了。
陸景桓見她不願意起來,挑挑眉,幽幽地說道:“今日我可沒帶匕首,若是再有那……”
還沒說完,只見沈七月猶如屁股着火一般,迅速從地上彈起,瞪了他一眼,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喘氣。
見陸景桓絲毫沒有氣喘的跡象,沈七月挫敗地撓了撓了頭。
“還晨練嗎?”
短短的三個字,沈七月卻聽出了一股濃濃的嘲笑之意,她緩緩起身。
“這纔到地方好嗎?晨練現在開始,我曾經跟一位著名的氣功大師,學過一套強身健體的氣功操,對身體非常有益,我教給你。”
陸景桓聳聳肩:“請。”
“跟着我做啊。雙手向上伸直,雙腿分開,與肩同寬。”
雖然與自己平時所學的功夫,起手招式有所不同,可陸景桓還是照做了。
“很好啊,繼續跟着我。開始嘍。”
沈七月深吸了一口氣,“早上起牀,擁抱太陽,讓身體充滿,燦爛的陽光。滿滿的正能量,嘴角向下,會迷失方向,嘴角向上,蒸蒸日上。滿滿的正能量……”
陸景桓眼角劇烈地抖動,伸出的雙手也緩緩放下,靜靜地看着前方“跳大神”的沈七月。
“哎,怎麼停了?跟着我做啊,累了?有沒有心跳加速?”
沈七月餘光看見陸景桓站着一動不動,以爲他累了,忙轉身急切地問道。
“沈七月,你在耍我?這是氣功操?”陸景桓眯了眯眼睛。
“額……差不多吧,真的很有用的,一整天都會心情很好。”沈七月訕笑着,“你不喜歡嗎?那……”
她迅速跑到一棵粗壯的大樹旁,“像我背對大樹,用力向後撞,可以清肺,我爺爺以前天天撞,活到九十九。”
邊說邊演練起來:“吼,吼,吼……”
陸景桓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敗,他皺緊眉頭,面部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夠了!我一定是瘋了,纔會認爲你心情不好陪你發泄,我看你精神好得很,還有心耍寶。”
沈七月一口老血差點噴出,自己差點要了半條老命,他孃的,他說自己耍寶?!
“還有,你爺爺活了九十九?恕我眼拙,我竟不知日日見到的老沈頭如此高壽。我看你真是蛇毒未清,神智混亂了。”
沈七月張了張嘴,想說我說的不是這個爺爺,又怕他更說自己胡言亂語。
站在原地嘴脣哆嗦了半天,硬是一句話也解釋不出來。
見她低着頭不吭聲,陸景桓漸漸平靜下來,“你也不必自慚形穢,我今日去鎮上,找醫師開些靜心補腦的湯藥,你……會沒事的。”
沈七月迅速擡起頭:“你……是說我神經病?”
陸景桓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沈七月仰頭望天,半天憋出一聲大吼,驚得林中的鳥兒撲棱着翅膀嘩啦啦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