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發佈時間: 2024-12-17 15: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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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雖然不知道原因,簡嬪與榮常在卻發覺謕妃娘娘這幾日心情好了許多,才又敢來得殷勤了些,更借機欲重提芸貴人的事。

簡嬪撂下茶杯便抱怨道:「娘娘,這芸貴人簡直沒有一日安生,天天跑到內務府去胡攪蠻纏,聽我表哥姚勝說,她隔三差五就跑去內務府要這個要那個,一宮的主位有什麼她就要什麼,煩不勝煩,簡直就拿自己當個嬪位了!」

「就是啊,娘娘,」榮常在接茬道:「聽說皇上都不大願意見她,正好趁著她複寵之前,由嬪妾來出手了結了她!」

她們兩個說了半天,也不見謕妃有什麼動靜,一直把玩著手裡的甜白釉茶杯,這是前個兩廣總督剛剛晉獻上來的,如玉般通透,當真是個好東西。

謕妃愛不釋手好一會兒,放下茶杯,看向她們,「你們呀!瞧瞧,淨說這些造孽的話。殺了一個芸貴人,跟著呢?皇上失了新寵,難保不會再去寵第二個、第三個芸貴人,宮裡就沒有缺人的時候,你們殺得完麼?」

「娘娘說的是。」

簡嬪聞言,忙順著說道:「到底這些日子,她也分走了信貴人不少恩寵呢,噁心著了信貴人,也算給娘娘出了口氣!」

謕妃贊許地瞧了她一眼,忍釉這時突然急匆匆地撞進來,面色白的厲害,「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忍釉是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丫頭,從來沒有如此失態,謕妃忍不住皺了皺眉,「什麼事兒啊。」

忍釉瞧了瞧在座的簡嬪和榮常在,這件事反正六宮已經傳遍了,她便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

忍釉剛說了個開頭,簡嬪和榮常在便瞧著座上謕妃的笑從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寒氣。

她每敘述一句,謕妃的臉色便陰沉一分。到最後,簡嬪和榮常在坐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忍釉越說越小聲,說到「斷子絕孫的東西」那幾個字,謕妃嘩啦一聲站起來,將桌案上放著的甜白釉茶杯一手揮了出去,一萬兩的銀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好個賤人!她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在後宮裡詛咒!」

「你們都是怎麼辦事的!」謕妃滔天的怒火,忽然發難,轉而遷怒忍釉:「本宮是怎麼吩咐你的?啊?你也是,常齊那狗奴才也是!辦事如此不利,一個一個都是廢物!都給本宮滾,滾出景仁宮!滾到本宮看不到的地方去!」

忍釉一下子跪在地上,礙於簡嬪和榮常在在場,她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過露白,只能帶著哭腔求道:「娘娘,您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奴婢怎麼可能不用心呢,這六宮奴婢都是知會過的呀,芸貴人剛一得寵,奴才便授意了她身邊的教導嬤嬤,暗示過她,誰知道她還是去找小帛爺的麻煩,常齊就跪在景仁宮大門外,他自知有罪,不敢進來請求寬恕,但求能夠將功贖罪。」

到底都是自己的心腹,謕妃盛怒中的勁頭過去了,她低頭俯視著還跪在地的忍釉,問道:「儲秀宮那邊呢,皇后知道了嗎?」

這可是儲秀宮的副總管,芸貴人也是在打皇后的臉。忍釉抬起頭,遲疑著又搖了搖,「儲秀宮一時還未曾聽得什麼動靜,六宮都傳遍了,皇后娘娘肯定是先聽到的消息。」

她說完,謕妃的臉色扭曲了一下,她垂下目光,口裡喃喃著:「皇后真的這般無情……」。

到了這時候,簡嬪和榮常在一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小心勸道:「貴妃娘娘息怒,娘娘,您別生氣,事兒哪用得著娘娘您親自去費心思,自然有瑩嬪和嬪妾們為娘娘分憂。」

「不行!」謕妃斬釘截鐵,手裡的絲帕恨不得撕碎了,「本宮必得讓這個賤人千刀萬剮,親眼見她不得好死,才能泄本宮心頭之恨!」

簡嬪同榮常在互相遞了個眼色,「帛堯」二字在這兒果然是個禁忌,這還是前一秒言笑晏晏,勸她們不要作孽殺生的謕妃嗎,轉瞬之間竟翻臉無情至如此地步,連避嫌都顧不得了。

景仁宮內的空氣驟冷,窗外不知不覺間也零星飄過幾點雪花,卷著狂風漸漸成了暴雪,竟接連著一下下了兩日。

繡玥走在去往儲秀宮的甬道上,兩旁的宮人還在忙碌掃雪,算算日子,再有幾日就是臘八了。

她抬頭望瞭望天,伸手拂去頭上的落雪,微微踟躕。

「小姐聽說了麼?」寶燕在她背後,跟著瞧了瞧那灰濛濛的天色。

「聽說什麼?是為了那匹雲錦的事兒嗎?」繡玥低下頭,歎了口氣,「怨我,又給他添了麻煩。六宮都在議論,害帛堯折了這樣的臉面,都怪我,我有私心,攛掇他去弄到那匹雲錦,才會出這樣的事兒。」

寶燕翻了個白眼,「誰說這件事了!他身邊那個初六倒是氣得直跳腳,送雲錦過來的時候直嚷嚷得我頭疼,但聽他那話,他家的那位副總管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只問這藥包什麼時候能送去。」

說到這寶燕突然變成了據嘴的悶葫蘆。這兩天繡玥天天敦促她配藥熬藥,她自己就白天黑夜的繡繡縫縫,好在只是一個藥包,要是再多幾個,只怕沒幾天她就要瞎了。

繡玥本就心裡有愧,聽到寶燕的說法,心裡還好受了些,她打定主意,臘八節那天把送藥包繡完,再給帛堯熬一鍋適合他身子服用的八寶粥,正好一併送過去。

她也看透了,其實帛堯為人陰狠,只是表面而已,內心實則極其純樸。誰對他好一點,他面上雖然不說,實則會千倍百倍地去回報人家。只是經歷了命運的殘酷對待,才讓他變得如此偏激。

回想起寶燕方才的話,繡玥擰眉:「若不是帛總管的事情,那還有什麼事兒?」

「可熱鬧了呢。」寶燕嘖嘖稱奇道:「前天聽內務府的人說,內務府存著的許多珍寶不翼而飛,還有好幾個宮裡接連失了竊,想想這偌大的紫禁城,那賊人竟能隨便出入後宮娘娘內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今個是謀財,那明個若是害命,豈不易如反掌?」

「現在六宮的主子妃嬪,個個人心惶惶,陳德行刺的事一直是皇上心裡的一根刺,皇上親自制定了十分嚴密的「宮禁章程二十九條」。但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和尚在神武門跟隨往皇宮送食物的人,竟然就混進了皇宮大門,皇宮的警衛存在如此大的疏漏,皇上正怒不可遏呢,後宮就出了這樣的事,這不是給皇上心裡捅刀子嗎。

寶燕一副看好戲的語氣,「聽御前伺候的人說,皇上在御書房裡發好大的火,古董花瓶西洋鐘錶通通摔了個粉碎,皇后娘娘陪著勸了許久,還挨了一頓訓斥,責她管理後宮無能,這回抓住了罪魁禍首,無論帝後,肯定是要重罪論處了。」

繡玥心裡咯噔一下,她回頭看向寶燕,低聲道:「你仔細著,叫柔杏和小祿子在咱們住所的地方都悄悄翻查一下,可別李代桃僵,入了別人的圈套,成了人家的替罪羊。」

寶燕本來一心看熱鬧,聽了繡玥的話立時警覺起來,她點點頭,聲音嚴肅了幾分:「我明白,必不會陷害到咱們頭上。」

快到儲秀宮的時候,遠遠的,繡玥便聽見宮外好大的喧嘩聲,走近了才看清,鐘粹宮的玉貴人鄧氏匍匐顫抖著跪在殿外,臉上全是淚痕,旁邊一個宮女被按在長凳上,兩旁的太監行杖高高舉起,此起彼伏交替重重打在宮女身上,隨之而來一聲聲哭天喊地的慘叫,那宮女的下身已被打的血淋淋猩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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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玥的臉色難看起來,寶燕倒是看熱鬧不亦樂乎,她看著那被打得半死的宮女,還有心情跟繡玥議論了一句,「被打的這個是玉貴人的貼身侍女。」各宮的宮女平日在禦膳房和內務府來來往往,彼此之間都打過了照面,她認得出來。

繡玥不想再停留在這裡,她喚了一聲,「走吧。」

她今日如常的時辰給皇后請安,卻不想踏進正殿內,六宮嬪妃皆整整齊齊的在殿內坐著,淳嬪垂頭跪在殿中央,眾人噤聲,殿內氣氛低沉得掉落根針都能聽得見。

繡玥還來不及多看,上方便傳來一聲含著怒氣的斥責,「朕才讓你仔細著宮裡的規矩,你把朕的話當左耳旁風!給中宮皇后請安,你還敢這樣怠慢遲來!」

繡玥愣瞧著坐在上方正中央一身刺目金色龍袍的帝王,皇后隻坐在側座,皇上今個怎麼會來後宮這?

她都是嚴格遵守著時辰來請安,怎知今早六宮的嬪妃都到的這樣早,倒顯得她遲來,卻也不能算是她的罪過啊。

心中雖覺冤,繡玥依舊老實低頭,立刻恭敬跪下,「嬪妾有罪,請皇上恕罪。」

六宮俱在,只要稍一細想便可知,想必都是聽到了風聲才早早前到來,不過是沒人知會她罷了。

她這樣的身份,宮裡的人自然對她不屑一顧,但瞧蘭貴人在位上穩穩坐著,想來她日日趨奉永和宮左右,同樣是收到了消息的,卻成心想看她出個醜。

只是她又能怨蘭貴人什麼呢,蘭貴人都沒錯,她並沒有提醒她的義務,說與不說都是她的自由。說到底,繡玥只是覺得心寒罷了。

皇上指著她的頭頂,點了點:「你給朕老實跪著,一會兒再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