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紅爐薰得一室溫暖,催得水仙次第開放,清凌凌點綴着淡香。
元知秋水蔥似的指尖撫上頭剔透的琉璃瓶子,聽得來人的腳步聲,緩緩收回袖中。
她低垂了眼眸,看向別處,沉聲道:“圖良已死,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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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景湛看着她疏離的模樣,自如地坐到案桌邊一把交椅上,眼神幽暗。
他很快掩飾了情緒,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太后帶傷回朝,我擔心會有意外。”
簫景湛瞭解她,如同瞭解手掌上的每一條紋路,她是醫者,骨子裏對病人的職責。
但元知秋卻出乎他意料的開口:“我沒必要對傷害自己的人再而三的出手,你的算盤打錯了。”
“小奕已然在回京途中,我們回去恰好匯合。”簫景湛連忙補充道。
不出所料地,她聞言動了動眸子道:“僅此一次,”
上路前,太后拉住元知秋的衣衫,聲音小心卑微:“淮王妃!哀家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可憐可憐湛兒吧,他從沒虧欠過你。”
“湛兒他一個人太苦了,唯有你能長長久久陪伴左右。”
話音落下,她自覺的鬆開了手,不知道這樣的話她聽進去幾分,但她此刻別無他法。
直到上了回宮的馬車,元知秋的耳畔還在迴響着太后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太苦了。
當時,她只是愣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車廂無休止地晃盪着,搖得人頭暈,元知秋心頭卻清晰地浮現出一個人在月下踽踽獨行的身影,寒氣逼人。
還有他因蛇毒變得黑青的臉色。
可目光順着車窗望去,另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可憐簫景湛,但,誰又來可憐左拂?
深吸口氣,她將煩亂的心思壓下。
……
宮中修養多日,太后的身體逐漸恢復,不過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很多,即便是再多燕窩阿膠也養不出她當初的雍容華貴。
尹嬤嬤和很多宮人趁亂時都逃離了皇宮,如今太后回來她便也回來了。
一輩子待在宮中,出去根本沒什麼活路,倒不如在宮中養個老算了。
“太后,王爺都沒計較,您也別太往心裏去了。”尹嬤嬤勸道,她覺得如今的太后比從前好很多了,人啊,到什麼時候都得向善。
太后長長嘆了口氣:“我這個罪人倒是無所謂了,可你也看出來了,這元知秋只怕是鐵了心要跟湛兒分開,我欠簫國列祖列宗的改明兒我到那邊親自請罪,可湛兒他……”
“太后,你不如……”
尹嬤嬤附耳過來說了些什麼,太后瞭然的點點頭。
一道懿旨傳到御書房。
簫景湛正在批閱奏摺,一聽傳話,冰封的脣終於有了一絲溫柔,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朝着太后宮中走去。
爲了方便照顧太后傷勢,元知秋被安排在附近的寶華閣。
小奕正揮舞着短刀練功,小小的額頭上佈滿汗水,整個人都被曬成了黑猴子,不過看着倒結實的很。
“唰——”
一個不小心手中的短刀飛了出去。
他嚇得雙眼圓瞪,因爲那短刀正朝着孃親的方向飛去。
元知秋當即察覺,正要反擊,一道更快的身影飛速而至,雙手用力一夾,將短刀穩穩夾住。.七
“沒事吧?”簫景湛問,將手裏的短刀遞給雲二。
元知秋清冷的目光淡淡瞥過去:“你覺得我會有事?”
簫景湛摸了摸鼻子,他又自作多情了。
轉身拍了拍兒子的後腦勺:“換身衣裳,陪我去趟太后那裏。”
“不了。”
“這些時日朝中繁忙,我尚不知母后傷勢如何,勞煩你再看看,你不是一直想走麼?”簫景湛扯謊已然習以爲常,要想娘子留身邊,就得發揮不要臉。
元知秋這才妥協前去。
可到地方一看,哪裏是看病,太后那裏已然擺好了一大桌子的酒菜,是等着他們去用膳的。
太后笑的有些小心翼翼:“淮王妃啊,今日哀家是想謝你救命之恩,所以……”
“不必了。”說着來到太后跟前直接搭上她的脈搏,對着簫景湛道:“太后已然恢復八成,其餘只待調養即可。”
手一撤,便要轉身。
簫景湛立即將她拉住,“秋兒,小奕還在,吃了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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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連忙上前去拉小奕的手:“乖孫兒,皇祖母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栗子糕,還有蓮蓉餅……”
簫小奕掙脫她的手,但是並沒有拒絕,這是幫孃親挽回爹爹的機會,即便他有些憎恨太后,但面子上要過得去。
“孃親,我餓了,咱們吃完飯再回去吧。”
元知秋一眼就將這小兔崽子的心思看穿,她淡淡道:“如今我不是淮王妃,本宮乃北薊公主,若誠心邀請,當請本公主的駙馬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