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也有印象。
她點點頭,“那年拍賣會,我和軟軟一起去看的呢。當時3號和10號一直舉牌,3號直接加價一個億,10號就沒動靜了。”
薄楚楚印象太深了,“10號就是我和爸爸,我很想要這幅畫的。當時加到高價時,媽媽打了通電話來,不讓買了。”
聽着她們的討論,權管家看了眼牆上的畫。他笑了笑,“先生不愛收藏這類畫,是太太喜歡,就買回來送給太太玩。”
聽到這個‘玩’字,還以爲權管家在開玩笑。
直至走完走廊。
還看了眼二樓的小書房、星空室和主臥客廳,才發現管家說的玩確實就是玩。
那些在外面爭搶得熱火朝天的珍藏品,在權家莊園就跟批量進貨似的。
四人先後進了樓上的小洋房。
權管家禮貌道:“薄太太您和朋友先休息,我吩咐傭人去做晚餐,有什麼事情您可以隨時叫我。”
沈知意點頭,“恩,麻煩您了。”
權管家離開了洋房,輕輕帶上房門。
薄楚楚就近躺在沙發上,女孩翻過身,雙手撐臉:“之前我去景園看了三叔的藏品庫,就羨慕得不行。現在又看到權總的藏品,愈發羨慕了。”
逛了一圈,沈知意倒是覺得:“權總對他妻子挺好的,滿屋子東西沒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全是他太太愛的。管家也把太太掛在嘴邊,一口一個太太,看得出來那位南小姐在莊園挺受僕人愛戴。”
“意寶兒,照你這麼說她應該過得很幸福才對,爲什麼要跑啊?婚禮前夕忽然消失,通告全球發佈都找不到人。”
“我最近看了許多tvb警匪片,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其實是被權家的人暗殺了,權氏一族上下搞了一齣戲來堵住悠悠之口。”
聽着蘇軟的分析,薄楚楚皺臉揪心,“她好可憐啊!”
這邊。
捧着三套家居服的盛夏站在門口。
靜靜地聽着她們唸叨。
她只是去拿個衣服,進門就聽見自己被暗殺了,還得到了小公主深切的同情。
咳咳!
盛夏輕咳了一聲,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將衣服放在沙發上,“換上衣服睡一覺吧,十個小時飛機,兩個小時車程,楚楚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
晚餐是全中餐。
四人搭乘室內電梯到一樓,因爲才剛來,雖然權管家帶着她們走了一圈,奈何莊園太大,記不住路。
“左邊還是右邊?”
“我記得下午進門之後,管家是帶着我們直走的,我記得有個很大的瓷器花瓶。”
“來的時候看見許多傭人,這會子怎麼一個人都看不見呀?”
盛夏看了眼正在說話的薄楚楚和蘇軟,隨後又望了眼熟悉的樓道走廊。她擡手指了一個方向,“這邊直走再左拐就是餐廳,因爲現在是飯點,傭人們都去小餐廳吃飯了,半個小時後就會回來。”
她帶着沈知意走在前邊。
薄楚楚和蘇軟連忙跟上,薄楚楚:“夏夏你記路線記得好清楚啊,傭人吃飯你也知道,權管家先前說過嗎?我怎麼不太記得……”
盛夏頓了半拍。
她斂眸,停了幾秒鐘後才說,“說過,你們去看畫了,沒注意聽吧。”
三人沒懷疑,跟着她的步子往餐廳去了。
飯後。
外頭下着小雨,不方便出行,幾人便待在一樓客廳。找了一副飛行棋,坐在地毯上圍在一塊兒扔骰子。
玩得正高興,一條健壯的黃狗從客廳外跑了進來。
邁着大步子往她們這邊奔。
軍犬相較於普通犬類更加硬氣,光是看面相就有種無形的壓迫和攻擊性。狗子衝過來,蘇軟嚇了一跳,連忙爬起來往沈知意身後躲。
薄楚楚也嚇得跳上了沙發。
看顧狗子的傭人追了進來,一面喊着它的名字,一面往前跑。
生怕它傷着客人。
說來也奇怪,原本氣勢洶洶的黃狗跑到廳裏卻減慢了步伐,靠近盛夏時,就近往她腿邊那麼一躺,不見半分凶神惡煞,軟糯得像只綿羊,還用腦袋去蹭蹭她的手。
權管家趕了進來。
看了一眼受到驚嚇的貴客,冷下語氣數落傭人:“你是怎麼做事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晚餐後照常帶大黃在屋檐下消食散步,起初還好好的,不知道爲什麼大黃忽然失控,掙脫了繩索就往屋子裏衝……”
傭人低着腦袋認錯。
她也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平時大黃挺溫馴的,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當時她牽着它走在對面洋樓的屋檐下,遠遠瞥見主樓這邊的薄太太和盛小姐進屋。然後大黃就掙了繩子跑了,她追都追不上。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沒事權管家。”沈知意禮貌示意不用訓誡傭人,“楚楚和軟軟沒有大礙,狗衝進來沒傷到人,沒關係的。”
蘇軟從沈知意身後慢慢探過身。
她注視着對面的盛夏,以及那條面相兇的狗,“這狗好雙標啊,對着我們幾個嗷嗷吼,好像要吃了我們一樣,趴在夏夏旁邊像小羊羔。”
薄楚楚還縮在沙發上。
這種退役的軍犬薄家府邸也有一隻,前幾年壽終正寢歸西了。她小時候被薄家那條軍犬追着咬,嚇得她魂兒都沒了。
給本就膽子不大的公主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薄楚楚擡起手抖了抖,“權、權管家您把它帶走吧,我有點怕它。”
“哎!”權管家應着。
男人箭步走上前,蹲下身拿過繩索往狗子頭上套。套住了,卻拉不起來,它黏着盛夏不松,往後拖走半米,它又爬上去挨着盛夏。
權管家:“……”
管家擦了擦汗,“不好意思薄小姐,盛小姐實在抱歉,它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大黃,大黃快點起來!大黃!”
盛夏低頭。
恰好這時大黃昂起腦袋。
對視間,狗子伸着舌頭咧着嘴笑開花,尾巴像小風車似的搖個不停。
盛夏眉眼溫柔下來,她伸手摸了一下狗子的腦袋,給了它一個眼神,大黃便立馬爬了起來,咬住地上的繩索走到權管家旁邊,將狗繩遞到他手裏。
管家愣了一下。
隨後握住繩子,再次與沈知意她們賠禮道歉後,牽着大黃離開了客廳。
直至狗子完全消失在視線裏,薄楚楚才戰戰兢兢地從沙發下來。盛夏扶了她一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軍犬看起來兇,其實性格很好的。”
沈知意:“楚楚小時候被薄家的老軍犬追着跑,有陰影。”
盛夏點了點頭,笑道:“肯定是楚楚公主太可愛,軍犬認爲自己是人,逗着你玩。”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薄楚楚撒嬌般朝盛夏鼓了股腮幫子,吐槽道:“那狗看見你一點都不兇,難道狗愛美色?可是我長得也不醜……”
“我以前在聊城的時候,去寵物店做了半年,比較受貓貓狗狗喜歡。”盛夏將話題轉移掉,“繼續跳棋吧,等會兒權管家糕點做好了,你多吃兩塊壓壓驚。”
薄楚楚不止多吃兩塊,她多吃了兩盤來壓驚。
以至於夜裏撐得睡不着。
翻來覆去說肚子不舒服。
盛夏和她一間房,她掀開被子下牀,披上外套,又給薄楚楚蓋好被子:“我去樓下拿健胃消食片,你等等哦。”
“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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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十點半傭人們都回房睡了。
走廊的燈光還亮着。
盛夏沿着樓梯從三樓走到一樓,隨後徑直走向南側的櫥櫃。站在櫃子前,拉開玻璃櫃門,拉開第三格的抽屜,從裏面拿了一盒消食片。
“盛小姐?”
背後傳來聲音,盛夏拿着藥盒的手停了。
她偏過頭,與權管家點了點頭,“權叔您還沒休息嗎?”
“夜裏下雨我來檢查一下電路設施,順便關一下主樓的照明燈。”權管家朝她走近,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藥,又看了看櫃子。
“楚楚晚上糕點吃多了,撐得胃不舒服,我拿藥給她吃。”
“這樣啊。”
權管家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再看了眼被拉開的抽屜。櫥櫃上下一共八個格子,她怎麼知道藥品放在櫥櫃裏,健胃消食片放在第三格?
沒見她拉開其他的格子。
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盛夏禮貌道:“下午軟軟有些水土不服,我跟傭人在這裏拿的藥。”
“哦哦。”
“時間不早了我先上樓了,權叔您也早些休息。”
“謝謝您的關心。”權管家點着頭。
女人關上櫥櫃的門,隨後離開了客廳。腳步聲漸漸走遠,權管家皺着眉頭擡眸往樓梯方向看,便看見那道熟悉的倩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
就那一瞬的功夫。
管家眸光都定住了。
好像……
這個背影真的很像小南希,很像太太。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幻影的緣故,權管家又覺得她剛剛喊他的那兩句‘權叔’與記憶中南希喊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可能是薄總薄太太要在倫敦辦婚禮。
觸景生情,聯想到三年前先生太太的婚宴,太太就是在婚禮前夕離開的。
數年裏沒有半點消息。
權管家是欣慰的,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先生找不到她。
變相來說,她在世界的某一隅生活得很好。
只要南希過得好,權管家就安心,能不能再見面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