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忽然走近,渾身帶着燒雞烤肉的香氣,十分滑稽。
元知秋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中飛快地閃過左拂的身影,便忽而浮現一絲暗色。
她無意識地看着窗外:“我此生虧欠他的,怕是還不清楚了。”
老頭子知道她說的是誰,聞言一張臉皺了起來,惆悵不已。
“唉,真是天意弄人,連老夫也無能爲力,”他幽幽嘆了一口氣,隨即振奮起來,“得想個兩全的法子才是!”
元知秋依然倚着窗櫺,眼睛發直。
老頭子見狀,搖着頭走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繪春喜滋滋地稟報:“王妃娘娘,我已經把豔娘姐姐接回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元知秋馬上從神思中走了出來。
“她恢復如何了?”
繪春神情欣喜,連語氣也忍不住微微上揚:“豔娘姐姐現在恢復得很好了,就是走不遠。”
撥開心中複雜的思緒,元知秋的語氣變得從容。
“我去看看。”元知秋示意她在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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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院子中,豔娘正緩慢地練習着走路,見元知秋二人,便要行禮。
“不必多禮,你身子怎麼樣了?”
元知秋扶起欲下拜的豔娘,迅速地探察了她身體各處經脈,神色凜了凜。
當初她經脈盡毀,如今能恢復城這樣已經是萬幸了。
豔娘苦笑着抽回手:“王妃娘娘,只要後半生不是癱子,我便滿足了。”
昔日的武藝超羣的豔娘何其風光,以一當十,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繪春連忙道:“豔娘,你不用自怨自艾,或許王妃娘娘有法子讓你恢復如初。”
她給好友使着眼色,盡力安慰着豔娘。
“法子是有,”元知秋看向她,語氣裏不免多了幾分憐惜,“只是打通經脈需要運功催動十餘次,痛苦非常人所能想。”
沒想到,一向沉穩的豔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只要能恢復,再苦再疼豔娘也不怕。”
要逆機體生長之理,重塑經脈,需得經歷十次萬箭穿心般的痛苦,可如是能成功,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好。”
元知秋知道豔娘素來心性堅定,帶着人到房內開始第一次運功。
她手法奇特,催動內力探尋着,將破碎的經脈重拾,無異於粉身碎骨。
一旁的繪春替豔娘擦着被汗水打溼的髮絲,眼圈發紅。
聽說雲墨還在盛都,雖說王爺沒再提起他,可一個竟敢把豔娘害得如此的人,只怕又是另一個禍根!
經歷了那麼多,繪春早已脫離了從前的單純。
豔娘死死地咬着一卷布條,壓制着時不時溢出來的悶哼聲,就在她幾乎暈倒的時候,元知秋終於停下了動作。
“往後還有九次,我會記得過來的。”
豔娘大汗淋漓地靠在軟枕上,虛弱開口:“屬下……多謝王妃娘娘。”
她何德何能讓王妃娘娘如此眷顧。
元知秋離了豔孃的院子,回自己房內,卻冷不防看見一個人影焦灼不安地等在門口,徘徊着。
見她來,蒙塔拉忙跑過來嗔道:“知秋姐姐,你可算回來了,現在左拂也在,是不是該給您驅除蠱蟲了?”
如今的元知秋對驅除蠱蟲似乎不那麼執着了,但她卻不想對過去的記憶不清不楚。
想了想她便隨着蒙塔拉來到他師父的行館。
蠱師的屋子,彷彿天生帶着神祕感,遮光的黑布,不知名的小蟲,隨處可見。
“元姑娘,另一人?”德桑蠱師朝着後邊望去,見左拂依舊沒來,眉間隱約有些不悅。
但自打上次元知秋救了蒙塔拉,德桑對她的態度一改以往,也沒多說什麼。
“我沒讓他來,今日是有些事想問問您。”元知秋主動解釋着。
“請說。”德桑師父一雙黑袍下炯炯的眸子看着她。
“這蠱蟲驅除,對我兩人可有後慮?”
德桑沉默片刻,這才開口,聲音帶着幾分蒼涼:“牽心蠱,牽心魂,若除其蠱,一人心智必損。”
元知秋心中猛地一震,“能選嗎?”
德桑搖了搖頭:“母蠱無損,只損子蠱。”
“我知曉了,”她抿着脣,忽而笑道,“德桑師父,這牽心蠱,我不解也罷。”
此言一處,倒是蒙塔拉按捺不住,蹭地一下站起來了。
察覺到師父責怪的目光,她才又訥訥地坐了下去。
“知秋姐姐,這蠱蟲惹得你幾次走火入魔,若是不解,必然……”
說着,蒙塔拉看了一眼她決絕的側顏,聲音漸漸地變小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冰雪聰明的知秋姐姐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們三人真是孽緣,幸好哥哥沒有投入進去,這樣下去,也不知是福還是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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