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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內。
空無一人的長廊迴盪着女人凌亂的腳步聲。
幽暗橙黃的燈光倒映着她倉惶的背影。
盛夏不停地跑,穿過一條又一條走廊,終於抵達新娘子的休息室。大門緊閉,她沒有去打擾,而是倚靠在門邊冰冷的牆壁上。
女人呼吸急促。
胸口劇烈起伏着。
像是想起什麼,她十指指腹死死地貼着牆面,試圖抓一個支點。
“很疼是嗎?”
“可是不疼你不會長記性!”
“爲什麼同樣的錯誤要犯兩次,這次又打算像上次一樣跟我吼,事後跟他跑是嗎?”
“你在做夢!看清你的身份,你不是千金大小姐,沒有權家誰能看得起你!”
“饒了我……”
“權景州我不敢了,好疼……”
“……”
畫面與聲音混合在一起。
一遍又一遍地在盛夏耳邊重複,在腦海裏放映。
她要崩潰了。
女人狠狠地扣緊牆面,指甲嵌入牆體折彎有了裂痕她都沒感覺到疼痛。渾身發抖,嘴脣止不住地顫,有着粉底的修飾也蓋不住她慘白下來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
休息室的門從裏面打開,沈知意出來就看見了她。她左右看了眼空曠的走廊,隨後又把視線放在盛夏身上,“夏夏,你不是應該在前廳跟軟軟他們玩紙牌嗎?”
沈知意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
盛夏驀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擡眸望向她,眼內的恐懼盡顯。
“知意……”
“你怎麼了?”沈知意發覺她不對勁。
“知意。”盛夏直起身,控制好情緒儘可能站穩。她看着她,“知意,我臨時遇上一點事情想回京城,不能陪你走完婚禮全部流程,你會怪我嗎?”
“怎麼會呢?你們準備了這樣大的驚喜我很高興。其實明後兩天都是薄家設宴款待賓客,很無聊的,你早些回去也好。”
“你是打算明早走,還是明天下午……”
“今晚!”
盛夏打斷她的話。
細聽還能聽出她嗓音裏的顫音。
沈知意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點頭應着她,“我讓江凱訂機票,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江特助他們正在前廳玩,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機票我都訂好了。不用專門送我,免得打擾賓客,破壞氣氛。”
沈知意點頭後,盛夏轉身離開了走廊。
她走得很快。
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長廊裏。
這時薄御從休息室出來,沈知意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擡頭與丈夫說:“阿御,你派人跟着夏夏回京城,我擔心是她那個住在醫院的親戚發生了什麼事。派人跟着她,萬一有突發狀況,可以及時幫她處理。”
薄御應着,“嗯,我讓人去做。”
他瞥了眼走廊盡頭。
猜也能猜到,多半是權景州發瘋,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刺激到了她。畢竟這裏是倫敦城,是她費盡功夫不惜跳海也要逃離的城市。
找了三年,不發瘋也難。
以防權某做出什麼瘋事,薄御在往前廳草坪去的路上,給他撥了通電話,打算提醒他一下。
與此同時。
古堡一隅。
高閣的觀景臺上。
權景州站在護欄前,皎潔微涼的月光落在男人身上,將他襯得愈發疏離冷漠。
夏風靜默地待在一旁。
視線裏,盛夏從古堡某個側門裏跑出來,徑直往院子外頭跑,速度極快地離開了古堡,上了停靠在院外的一輛車。
盛小姐走了!
先生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不應該拉住盛小姐,把她留在倫敦嗎?
夏風都着急了,他往前走了兩步,試探地詢問:“先生,需要我派人去攬住盛小姐的車嗎?”
男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望着車影走遠,權景州回:“不用。”
“那是太太呀!咱們找了這麼久,現在找到了,爲什麼又讓她回京城啊?”
“如果她又進行醫美整形,離開了京城,咱們再找就又是大海撈針了。”
權景州沒理他。
過了半晌,男人轉身離開觀景臺。
就在夏風疑惑‘先生對於找到太太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時,剛走出幾步的權景州身子忽然踉蹌,在夏風視線裏倒了下去。
“先生!”
“先生您怎麼了?”
他連忙跑上前,剛好這時權景州的手機響了,薄御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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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接了。
那邊薄御聲音傳了過來,“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找到人最重要的是解決矛盾把她留下,不是使用強硬手段重蹈覆轍。”
夏風不懂他的意思。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暈倒的權景州身上,夏風:“薄總不好了,先生他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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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醫生匆忙趕到房間。
權景州心率不穩。
心跳有短時間暫停的現象。
古堡裏沒有完備的醫療器材,只能先給他輸液,然後派人送去權氏財團旗下的私立醫院。
半小時前在晚宴上還很正常,忽然就暈倒了,還這麼嚴重。
衆人疑惑不解。
送去醫院後兩個小時情況才穩定下來。
醫生說是情緒起伏太大,導致全身毛細血管驟然收縮,心臟供血不足從而引發暈厥。
按理說,權總統管着權氏一族,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且他又是不冷不熱的性格,疏離孤僻不怎麼跟人交往,短時間內能造成昏厥,是做了什麼?
夏風站在牀尾默不作聲。
注視着平躺在牀上輸液的男人,他心裏有些複雜。
自從在Nancy集團發現盛小姐的虹膜後,先生的態度始終淡淡的,彷彿漠不關心。他還以爲先生對這件事不上心,實則先生就是太上心。
每時每刻都抱有極強的期待。
這種精神期待在今晚達到了頂峯,完全確定盛小姐就是太太那刻就崩盤了。
先生是太高興了。
從來沒想過原來一個人高興到極點也會暈倒,不過這事發生在先生身上也不稀奇。畢竟三年前太太逃跑後,先生暈倒住院,太傷心了意識模糊還抓着醫生的手,求醫生幫忙找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