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眠拿着酒精溼巾,正要幫他擦拭嘴角半乾涸的血漬,被他的話怔住。
車廂陷入冗長的寂靜裏,指尖的溼巾隨着空氣揮發出刺鼻的酒精味,帶來絲絲清涼的感覺。
他出差前說不想離婚了,回來就要跟顧野搶基地,還跟他打架,現在又讓她跟顧野走……
是不是誤會他們了?
感覺葉眠遲遲沒有走,喬湛北感覺自己剛涼透的心,又開始不爭氣地被她牽動,但長痛不如短痛……
胃部一陣痙攣般的絞痛,他忍不住悶哼出聲,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滾落。
“喬湛北?”葉眠回神,見他很痛苦的樣子,憂心地喊。
他仰靠在座椅裏,看起來很平靜,但一直悄悄地倒吸氣,像是在極力隱忍着痛苦。
葉眠幾乎沒有片刻的遲疑,對駕駛室的司機吩咐:“去最近的綜合醫院急診!”
半小時後,他們到了附近的醫院。
經過種種檢查,醫生判斷,他是疲勞過度,抵抗力弱,誘發急性胃炎,需要留院輸液觀察。隨行的保鏢幫他辦了一系列手續,葉眠一直守在他身邊。
趕夜裏的航班飛回來,一夜沒闔眼,又和顧野大打一架,他能不疲勞麼?
葉眠坐在病牀邊,看着昏睡着,很虛弱的男人,對他的怨氣消去了大半,她用棉籤蘸着溫水,擦拭他乾燥起皮的薄脣。
夜裏,喬湛北高燒不退,臨時轉去市區的醫院。
輾轉奔波間,葉眠一直幫他物理降溫,直到快天亮,他才退燒,病情也穩定下來。
她累得筋疲力竭,讓司機送她回家休息,把喬湛北交代給了吳阿姨。
“喬哥哥!”
童瑤瑤推開病房的門,心急如焚地喊,她朝着病牀上坐着的喬湛北奔去,直接朝他腿上一趴。
猝不及防。
喬湛北垂頭看着童瑤瑤,眉心緊擰,他企圖推開她,她卻緊抱住他的腰,哭嚎起來。
“喬哥哥,你一向很健康,怎麼會突然住院?我,我聽說後嚇得魂飛魄散,剛過馬路的時候,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我剛在想,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我還怎麼活下去啊?嗚……”
童瑤瑤哭得聲情並茂。
“別哭了,我又不是死了!”喬湛北眉眼間浮着惱意,沉聲喝。
童瑤瑤置若罔聞,反而抱緊了他,哭得肝腸寸斷。
葉眠提着保溫飯盒從家裏匆匆趕回病房,剛推開門,只見童瑤瑤正趴在喬湛北的懷裏哭。
她心臟狠狠一扯,她辛辛苦苦照顧他一夜,回頭他和童瑤瑤上演着深情的一幕給她看。
一股惡氣涌上來,這次,她沒轉身離開,手用力一推,走進病房。
喬湛北注意到她進來,想起昨天的事,心底略微一顫。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葉眠沒看他一眼,將飯盒朝牀頭櫃上用力一放,雙手插進風衣口袋,垂着眼眸,眼底盡是輕蔑。
“童小姐,一大早地這是哭喪呢?”她冷聲諷刺。
童瑤瑤這才如夢初醒般地,連忙鬆開了喬湛北,抹着眼淚,自責道:“喬哥哥,對不起,我,我剛剛太沖動了……”
她起身看向葉眠,“眠眠,喬哥哥突然住院,我實在太心急了,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這個童瑤瑤又開始婊裏婊氣了,暗戳戳地表達對喬湛北的感情。
“我當然生氣!”葉眠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喬湛北身體一震。
聞言,童瑤瑤委屈地垮下雙肩,眼淚嘩嘩落地,“眠眠,對不起,我知道現在你纔是喬哥哥的妻子,我跟他已經盡力保持距離了。”
“可是,聽說他住院,我真的沒辦法保持理性,我跟他十幾年的感情,深入骨髓,剛剛看他那麼虛弱,我像是條件反射,只想緊緊抱着他。你沒這麼愛過一個人,可能不懂。對不起,我,我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了,對不起!”
當着喬湛北的面,這童瑤瑤又開始演情深根種的戲碼了,葉眠聽着只覺膈應。
她的愛,就是能同甘不能共苦,昨晚喬湛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怎麼不見她來?當年喬家失勢的時候,她跑得比誰都快。
葉眠掃了眼喬湛北,他若有所思,是又被童瑤瑤感動了吧?她心口堵得難受,這段三角關係裏,小丑一直就是她自己。
她挪動步子,就要走。
“老婆,幫我送送瑤瑤。”喬湛北叫住她,目光懇切地看着她。
葉眠:“……”
童瑤瑤也愣了愣,她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面對喬湛北,啞聲說:“不麻煩眠眠了,喬哥哥,你好好休息……”
她故作依依不捨地看了喬湛北一眼,咬牙離開。
“不是讓我跟顧野走麼?怎麼又叫我老婆。”葉眠邊打開飯盒,邊問。
喬湛北心口一窒,胃又隱隱作痛,他淡淡地說:“故意叫給童瑤瑤聽的,你不喜歡她。”
聽他這麼說,葉眠越發糊塗了,他怕她不高興,就不怕傷童瑤瑤的心?
“回頭她又傷心得尋死覓活了。”葉眠冷嘲一句。
喬湛北:“我跟她說清楚了。”
說清楚什麼了?
葉眠挑眉,看着一副高深莫測,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男人,她試探性地問:“那你還養着她?”
話落,從包裏翻出那張被童瑤瑤刷空的棄卡,遞給他,“童瑤瑤刷爆的卡。”
喬湛北看着這張卡,不明白怎麼到了她手上,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爲了我跟家裏鬧翻了,當年也是因我出的車禍,我沒法不管她。我現在能給她的,只有錢。”他坦白地說。
葉眠反覆咀嚼他話裏的意思,邊將早餐擺上餐桌,邊若無其事道:“離了婚,你就可以給她更多了。”
剛下病牀的喬湛北,聽着她的話,看着她絲毫不介意的樣子,胃部又是一陣痙攣。
他不發一語,進了衛生間,關門的時候,力道很重。
葉眠看向衛生間方向,嘴角微微翹起,心裏也泛着絲絲的苦澀,被他傷了太多次,她已經不敢再輕易對他抱有希望了。
飯後,葉眠只是出去接個電話的工夫,回到病房,喬湛北已經收拾妥當,說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