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審視權相宜時,權相宜也在看她,眼神裏,說不出來的溫柔綺綣。
權相宜的額頭上包着紗布,紗布上,還染了血絲,沈念過意不去,“乾媽,很疼,是嗎?”
權相宜下意識摸了摸額頭,趕緊搖頭,“不疼。”
念念呀,這點疼,比起心裏的疼,算不了什麼的。
而沈念又怎麼知道權相宜的心理,她更內疚了,“乾媽,讓我照顧你,好麼?”
就算是爲母親贖罪,世上,難得有像權相宜這樣的好人。
以前,沈唸對她還是有些看法的,現在,那些陳舊的看法,在權相宜的大度與寬容下,早已煙消雲散。
權相宜激動得不能自已,她好想說好呀,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讓沈念照顧自己。
“不……不用了,我傷得並不重,至於你媽媽,我不會向法院起訴,警察那邊,我就不清楚情況了。”
權相宜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念猜測,應該是她的話,打動了對方,而她哪裏知道,眼前的女人,纔是她親生的母親。
沈念提脣,“謝謝乾媽,我代我母親向乾媽致謝。”
說着,沈念起身,向她鄭重地鞠了個躬。
沈唸的舉止,讓權相宜手足無措,她下意識想要起身回禮,被沈念伸手摁住,“乾媽,你不要亂動,扯到傷口,就不好了,對了,你的體檢報告,除了傷到了額頭外,還有其餘的傷嗎?”
權相宜握住了沈唸的手,百感交集,“脅骨斷了兩根,腰椎也傷了,不過,沒什麼大礙,醫生說,如果好好調理,不會落下病根。”
沈念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難過不已,“乾媽,真對不起。”
她要去找醫生問情況,權相宜拉住了她,沈念怕她二次傷害,沒有固執往前,而是停下了腳步,“我們實在對不起您。”
權相宜聲音啞啞的,眼眶慢慢也紅了,“孩子,不是你的錯,你不用一直給我道歉。”
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乾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有什麼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過了一會,沈念打破了沉默,她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了權相宜。
權相宜正要說什麼,沈念已起身離開。
權相宜那句,“念念,再陪我坐會兒啊。”
在看着她飄然遠去的背影時,到底是咽回了肚子裏。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號碼,又擡頭望着洞空的大門,若有所思,兩分鐘後,她撥通了白沉封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說,“阿封,她剛剛來看我了,你知道嗎?我好想抱抱她,好想告訴她,我纔是她的媽媽,可是,我不能……”
白沉封那頭很安靜,心情應該也是沉重的。
過了兩秒,男人才幽幽開口,“相宜,暫時不能讓她知道,她現在在傅家,其實過得挺幸福的,咱們不能破壞她的幸福。”
爲人父母者,知道子女過得安穩,便是今生最大的幸福。
權相宜不是個感性的人,但是,當沈念過來探望,一聲又一聲乾媽叫自己時,她無法抑制的是內心的衝動。
到底她是忍下來了。
“阿封,我都懂,我也不想她寧靜地生活,再添波折,尤其是……我知道她以前過得並不幸福時,阿封,你知道嗎?咱們的女兒,以前過得真的不很好。”
何止是不好,簡直糟糕透了。
白沉封當然也調查過沈唸的過去。
白沉封沉默。
權相宜,“海景年曾想讓她頂鍋,幸好她聰明,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念念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當然不好愛惜她,可惜,咱們知道的太遲了,不然,我們那時也可以幫她。”
白沉封后悔內疚。
權相宜清了清嗓子,慶幸地說,“好在,她挺過來了,可是,我覺得心好疼,明明咱們的女兒,可以衣食無憂,可以過着千金小姐一般的生活。”
“都怨我……”
權相宜聲音哽咽。
白沉封聲音溫柔,安慰,“你顧着點自己的身子,纔出了車禍,醫生說,你還有腦震盪的傾向,她來時,是向你請求饒恕李香蘭嗎?”
白沉封拭探地問。
權相宜抹了把眼淚,等情緒平穩了才說,“不是,她是來向我道歉的,阿封,你不知道,當她一句又一句給我說不起時,我心裏有多難過,我的心都碎了。”
權相宜的心情,白沉封感同深受。
“我知道,我也懂你的感受。”
如果換位思考,沈念來向他說對不起,他也不會心碎的。
白沉封迴歸正題,“傅寒夜應該不會告訴她真相,這件事,不到萬不得已,我們只能嚥進肚子裏,你以後再遇見她,控制一下情緒。”
權相宜,“我知道。”
“我只是太想彌補她了,好想與她一起生活啊。”
白沉封嘆息,“相宜,咱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她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你知道嗎?她上大學,一直都是靠自己勤工儉學,非但如此,她還得把賺到的錢,分一半給李香蘭。”
聞言,權相宜再度落淚,“李香蘭太狠了。”
白沉封,“李香蘭被海景年拋棄,女兒又病死了,她心裏本來就不太正常,苦了咱們的女兒,跟着她受罪。”
聽到這兒,權相宜再也忍不住了,“李香蘭偷了咱們的女兒,她本來就該死,這次,她進去,就是活該。”
權相宜火就火在,她還不能狀告李香蘭偷了自己的孩子。
因爲,那是她與白沉封,這段不正當關係生下的孩子。
爲了保護沈念,她只能忍氣吞聲。
白沉封開導,“雖然她有過錯,但無論如何,是她把念念拉扯大的,養育之恩大於天,如果事情扯出來,你讓念念以後怎麼面對?”
“再說,私生女的身份,也會爲念念目前的生活,再起風浪。”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權相宜不得不放棄狀告李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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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沉封,“聽說李香蘭啞了,被人灌了啞藥。”
權相宜一驚,坐不住了,“誰會灌她啞藥?難道想我死的人,另有他人?”
白沉封不敢把懷疑楊九紅的事告訴權相宜。
他怕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