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話的同時,權景州也到了通往急救室的過道。
視線裏裝入了站在急救室門口盛夏的身影。
她身子單薄。
遙遙這麼望過去,她太過擔心,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颳倒。
如沈知意說的,她此前那般努力辛苦地工作,一邊在奇蹟漫畫公司畫稿子,一邊自己找活兒做兼職。
來了Nancy集團後,她中午自帶午餐,乘坐公交車上下班,這樣節省。
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交付權宴的手術和醫療費。
她現在依然過得很節約。
除了給沈知意薄楚楚她們買禮物,她幾乎不怎麼買新衣服,能省就省,都存在銀行卡里。就是爲了防患於未然,怕哪天權宴告急進手術室需要一筆高額費用。
有時候權景州挺羨慕權宴的。
他帶回家的小女孩,他仔細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孩,在不足一年的時間裏就被權宴拐走了。
視線裏。
急救室的門從裏邊打開。
走出來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給盛夏簽了一份東西。然後不知道說了什麼,護士進了急救室後,盛夏便跌靠在牆壁上。
她踉蹌了幾步。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轉身折返醫院的繳費大廳。
走的時候步履匆忙,險些摔倒,神情也有點恍惚。
權景州及時往牆壁後退了幾步,沒讓她發現。其實也沒必要躲,就算他站在她視線裏,她也不會看見他,因爲她的心和眼都被權宴填滿了。
“這場手術大概耗費多少?”他問。
“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是一定需要用到費用高昂的機器了,二十萬少不了。如果轉入ICU續命,一天至少兩萬。”
權景州轉身往大廳走去。
他到的時候,盛夏正站在繳費窗口,拿着手機打電話。
估計是打給沈知意。
她的所有存款無法支付這筆高昂的手術費,想跟沈知意借急。沒有打通,她又陸續打了兩個,應該是打給薄楚楚和蘇軟。
可是——
現在已經凌晨了。
沈知意是孕婦,蘇軟照顧兩個娃早睡,薄楚楚近期身體狀態不好,這個點她們三個人是接不到她的電話的。
眼看着盛夏站不穩。
權景州及時與身旁的副院長說了句什麼。
這邊。
沒能打通好友電話的盛夏焦慮萬分,護士說讓她五分鐘內把費用繳了,遲一秒鐘都有可能耽誤手術引起嚴重的後果,令患者死在手術檯上。
距離上次權宴做手術只過去了八九個月。
儘管她平日裏存錢,轉祕書崗位後在Nancy集團的工資不低,可是也沒辦法一時間拿出高達三十萬的手術費。
只能找知意軟軟她們先借筆錢。
這個點又撥通不了電話。
怎麼辦……
盛夏緊握着手機,撥號的‘嘟嘟’聲還在耳旁迴響。她擰緊眉頭再次望向急救室方向,不知道該找誰。
剎那間失神沒注意。
原地絆了一跤。
就在盛夏身體失去重心要往後跌倒時,有人從背後扶了她一把。
女人擡眸,看見一個面相和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盛小姐,您朋友的手術費有人幫您交好了,您不用擔心。手術目前已經開始做,您可以先去急救室外坐着等候。”
盛夏站穩身子。
將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半信半疑地往後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離。
見她警惕的樣子,副院長站在原地沒動,拿出自己的名片解釋道:“盛小姐,我是聊城醫院的副院長,鄙人姓肖。”
“青先生得知您在聊城,也知道您現在的困境,便讓我過來處理一下這件事。”
“青佑?”
“是的聊城青家的青先生。”副院長再次肯定。
聽到這句話,盛夏心裏的防備才鬆下來。
青家這幾十年去京城發展,但祖籍在聊城。對於他們這類盤踞某一方,有權有勢的資本家來說,第一時間得到某些消息是很正常的。
也許在她抵達聊城的時候,青佑就知道了。
不管怎麼樣,此刻得到了幫助就是最好的消息。
盛夏走上前,誠摯地與副院長道了謝,“謝謝您這麼晚了趕過來幫忙處理我朋友的事,麻煩您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您不必客氣。”
副院長一面跟盛夏講述手術的基本情況,一面陪着她折回急救室。
權宴的手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
天快亮的時候,急救室外的紅燈才熄滅。見醫生出來,盛夏立馬從椅子上起來跑過去,“請問,我朋友怎麼樣了?”
後方,護士推着病牀出來。
權宴平躺在牀上,戴着自助呼吸機,面色蒼白如紙,病態盡顯。
醫生摘了口罩,“病人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沒有脫離危險。需要轉入重症監護室進行觀察,您要做好準備,這筆治療費一定不菲。”
盛夏將視線收回來,“我明白,請您盡全力救他。”
只要有一線生機,即便費用高昂,她都不會讓醫院放棄權宴。他已經無辜死過一次,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讓他活着。
“對了盛小姐,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您說。”
“聊城畢竟是一個一線小城市,醫用器材和醫護團隊跟京城無法相比。權先生目前的情況,我們醫院已經用上了全部能用的器材和藥物。”
“我建議在權先生體徵稍微平穩些後,您把他轉去京城醫院。跟您說實話,如果權先生在ICU再次出現症狀,我們這裏束手無策,沒有辦法再醫治他了。”
醫生說完便徑直離開了。
盛夏站在原地停留了許久,才轉身往重症監護室方向去。
走廊上。
隔着厚重的玻璃,盛夏望着裏頭穿着綠色無菌服,戴着透明氧氣罩,安靜躺在牀上插着許多管子的權宴。
女人內心複雜。
她有點頭疼。
讓權宴轉院去京城,可是權景州如今就在京城。把他轉過去,跟直接送死有什麼區別。
她猶豫躊躇。
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她焦頭爛額之際,老天還不忘潑她一盆冷水。第二天的早上,權宴病情加劇惡化,醫生說得儘快轉院,否則撐不過三天。
今天天灰濛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