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盛夏並沒有太大神情轉變。
她搭乘快車往京城趕,也是爲了向他坦白。她跑了三年,還是跑不掉。
五分鐘後。
盛夏換了衣服出來,頭髮半乾。
開門出來就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在權景州的注視下,盛夏走到他跟前。她擡起眸子與他對視,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請你放過權宴。”
“理由。”
“我做的是非完全性醫美整容,可以回到以前的樣子。等權宴手術成功病情穩定後,我可以跟你回倫敦,回權家莊園。”
“你看起來很不情願。”
“是的。”盛夏也不掩飾,很是坦白:“你以前教過我,等我爬到你這個位置,就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我和權宴不如你,只能被操控。既然是被迫,那就是不情願。”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
過了三年,對着權景州依然會怕。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功夫,才能壓住嗓音裏的顫抖,這麼冷靜地跟他談話。
對於她的說辭,權景州沉默。
他盯着她,眸色愈發沉冷。
本來不想跟她置氣,想像這段時間一樣慢慢安撫她的情緒,讓彼此更近一點。事實證明,只要摻和了權宴,他和她就沒辦法平靜相處。
權景州陰冷的眸光落在她臉上,“你怎麼不帶他跑遠點?”
他的意思她明白。
她是個‘逃犯’還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嘲笑她不自量力。
盛夏回視着他,不露怯:“我在京城結識了最好的朋友,我捨不得。另外阿宴需要長期的療養費,我在這裏工作穩定薪資高。”
其實還有第三點。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他的改變。
知意薄總婚禮後,他似乎變了。尤其養了七七,他好像很溫柔。
一旦愛上某個人。
就會在人生的各個階段,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爲他心動。
盛夏也覺得很可笑。
明明在倫敦已經過得那麼慘,卻還是沒辦法把他從心底裏剔除掉。他溫柔半分,她就夢迴少女情竇初開的時期,那時她幻想過他們的將來,夢裏也見過溫柔的權景州。
說到底還是她不中用。
腦子有病。
盛夏抽回思緒,她又說:“權宴是無辜的,你是他的親哥哥,八年前已經殺過他一次。只要你放過他,我可以立馬回倫敦,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再跑了。”
她說得懇切。
很誠摯。
可就是這份誠懇,落在權景州眼裏令他無比煩躁。
心底的冷意驟然蔓延。
他注視着她,冷漠揚了一下脣,“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不過就是從黑市買來的東西,你覺得我很稀罕你嗎?”
盛夏蜷縮手指。
指甲一寸寸扎入掌心的血肉,她也沒覺得疼。
她佯裝鎮定緩過這口氣,隨後擡起眸子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回覆道:“你用不着羞辱我,把一個從黑市買來的東西囚禁在莊園裏,你跟我也沒有區別。如果你非要弄死權宴,我也沒有辦法。”
盛夏轉身打算走。
剛邁出腳,就被權景州喊住了:“去哪!”
“給權宴收屍。”
“你以爲你能收到他的屍體?”
盛夏背對着他。
女人緊了緊滿是指甲痕跡的手,痛感能讓人穩定情緒,保持表面上的冷靜。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迎上他的目光,“那你把我的屍體一起收了,你是想現在弄死我和權宴,還是先拔了他的氧氣罩再弄死我?”
之前在倫敦。
她不敢跟他這樣對着幹,不敢惹怒他。
她怕牽連到好友安妮,牽連到疼愛她的權管家。
如今不一樣。
她孑然一身沒有輸的成本,三個好友兩個是權景州兄弟的老婆,一個是薄家公主,不用擔心她們會受到牽連。
權景州被他氣笑了。
男人注視着她冰冷冷的小臉,久久沒挪開視線。
良久,權景州開口說:“我可以讓人把他接到京城,請最好的腦科醫師進行治療。沒人需要你回倫敦,你不情願回去,我也懶得看見你那張臭臉。”
“這張臉你愛改回來就改,不換就不換。喜歡南希的名字就叫南希,愛用盛夏就用盛夏,跟我沒關係!”
聞言,盛夏眸光輕晃。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很安靜,沒有其他雜音,所以她不會聽錯。
就在她打算說句什麼的時候,就又聽見權景州說:“站在這裏幹什麼?給京城醫院的院長打電話,讓他們派車去接那個要死的人。”
她是他的祕書。
這種小事就是由私人祕書去做,不用麻煩老闆。
似乎是這個意思。
不確定。
盛夏定在原地,再次看了看。
眼看着權景州要冷眼橫她了,盛夏回過神,確定了答案。他放過權宴,也無所謂她這個‘逃犯’回不回倫敦。
用他先前的話來說,她只是從黑市用錢買來的東西,如今沒有了價值,他懶得讓她回倫敦權家,養着她還得浪費他的錢。
有點心酸。
但好像也挺好的。
不用再擔心會被抓回去。
盛夏點了點頭,以祕書的身份與他示意:“恩,我馬上去聯繫醫院,謝謝權總。”
走出辦公室。
離開了權景州的視線範圍。
盛夏就近倚靠在身旁冰冷的牆面上,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不受控地顫抖。她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情,休息了半分鐘便拿了公司的座機,撥了京城醫院的電話。
–
權宴很快就被接到了京城。
住進了ICU.
翌日上午醫院便來了好幾位專門從事腦科方面的醫師,全部聚集在一起研究權宴的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醫院的醫療器材太先進,藥品藥力太好,第三天權宴就轉入了普通病房,盛夏接了電話過去的時候,醫生說他病情穩定了。
腦部也很健康。
不會出現腦死亡現象。
站在病房門口,盛夏有些感嘆。
住在聊城醫院的時候,權宴被醫生說得跟馬上就要死一樣。轉來京城醫院,三下五除二就好得差不多了。
“盛小姐?”
“恩……莫醫生。”盛夏回過神,偏頭禮貌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