嫺心在這些細小的動作上已經做的極致了，只是四爺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
四爺神色如常地擡手接過了帕子，漱口之後擦了擦嘴。
他擦過之後便隨意把帕子放置到邊上侍立的丫頭捧着的銅盆裏。
四爺壓根就沒有施捨一點的眼神到嫺心的身上，他很快站起身：“爺似乎聽見了二阿哥的哭聲。蘇培盛！”
外頭侍立的蘇培盛連忙進來了。
他先注意到嫺心的身影，畢竟嫺心長得很美，在一衆丫頭中便是穿的素淨那也是清麗脫俗的。
蘇培盛很快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先回話：“回主子爺，二阿哥身邊的奶嬤嬤打翻了個盞子，二阿哥被捂着耳朵沒嚇着。”
四爺方才聽見的動靜是盞子落地碎掉之後嬤嬤的驚呼。
“混賬東西。”
四爺擡腳便往二阿哥的廂房去。
哦，離開之前四爺還留下了一句話：“福晉近來憂心看顧二阿哥，只是身邊的丫頭還是要管制着，伺候主子的時候一身脂粉味兒。”
四爺這話方落，嫺心的臉便白了，整個人也搖搖欲墜的。
四爺那話不用猜也知道說的是她，方才在四爺跟前伺候的丫頭就只有她了。
福晉掃了她一眼，又給了玉如一個眼神，而後便跟着四爺的身影去看二阿哥了。
福晉的額娘今兒個晌午看過二阿哥之後便回府去了，這會兒自然不能送嫺心回去。
玉如皮笑肉不笑地對着嫺心：“今兒個也差不多了，嫺姑娘您跟奴才來，今兒個還要委屈委屈您，和奴才住一晚了。前頭的廂房不巧沒有空出來的，就算有您也是不能住的，不然衝撞了主子爺那可是要吃掛落的。您隨奴才來。”
奴才們住的自然是後頭倒座房裏。
因着玉如是正院裏的大丫頭，玉如是單獨住的一間房。
哦，從前玉樓還在的時候是玉如和玉樓住一起，後來玉樓沒了，那屋子便只剩下了玉如一個人住。
想起玉樓，玉如的眼中閃過些什麼，對着嫺心也沒了那麼多的耐心。
“福晉身邊離不得人伺候，奴才便先告辭了。奴才提醒嫺姑娘一句，這後頭奴才來來往往的，您仔細些別往外頭走，若是被誰碰上了，那也不合適。”
嫺心至始至終都是怯怯的，聽了玉如這語氣算不上太好的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她謙卑的屈身：“勞煩玉如姐姐帶我走一趟，堂姐那裏離不得人，玉如姐姐快去吧。”
玉如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嫺姑娘，您雖來府裏不多，只是規矩還是要懂的。”
嫺心咬了咬脣，柔弱如菟絲花：“是，是我說錯話了。玉如姐姐你去堂……福晉身邊伺候吧。”
玉如嘴上不大客氣，只是規矩禮數卻是做全了的，她行禮之後猜離去。
離去之後她揉了揉臉，表情變回恭敬。
錢嬤嬤說過了，不論嫺心姑娘是否如她表現出來的一般，但這些敲打都是必須的。
福晉不能做這些，這些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就由她們這些丫頭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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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一點兒也不怕得罪了嫺心，就算往後嫺心姑娘進府了那也只是一個格格而已，而她是福晉身邊的大丫頭，便是往後嫺心對她也不能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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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玉如原本是要守夜的，只是怕嫺心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伺候福晉主子爺安置之後玉如便回了房。
說是陪着嫺心怕嫺心不習慣，實則卻是監視。
這回嫺心進府是連一個丫頭也沒能帶着的。
今兒個正院裏也還是沒有叫水的。
燭火熄滅之後福晉低聲道：“近來是臣妾失察了。”
四爺在片刻之後才出聲：“福晉近來費心，不妨事。”
聽上去四爺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福晉抿了抿脣，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不該提嫺心。
只是從四爺先前的反應她也摸不準四爺到底有沒有瞧見嫺心，有沒有對嫺心上心。
這會兒她若是貿貿然地開口，反倒是要壞事。
最後福晉也還是沒有開口。
這事兒還是等着年節裏進宮去再試探試探娘娘的意思吧，等娘娘點頭了，那麼這事兒便成了大半了。
身旁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四爺在黑暗裏睜眼，眉峯沉沉。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四爺眼神一冷，很快又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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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福晉照例起身伺候四爺穿戴。
這回福晉沒讓嫺心出來，規規矩矩地目送着四爺離去，福晉收回視線時淡淡吩咐：“讓人把嫺心送回府上去吧。讓額娘費心調教着。”
很快，一頂小轎在天色微明時分從四爺府的角門穩穩地擡出。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又有一頂小轎擡着迎人進府。
過了十五四爺便不必往正院去了，衆人都翹首等待着看這日四爺回到誰的院子裏去。
園子裏頭也難得熱鬧了起來，李沈嬌怕冷，一點兒沒去湊熱鬧，倒是聽說宋氏在園子裏摔了一跤，所幸府醫瞧過了沒傷着骨頭，只是還是又要養上大半個月了。
倒是聽得人啼笑皆非。
只是等到夜裏四爺回府了，衆人都翹首以待了，就等着看四爺會去誰的院子了。
卻不料四爺回了前院之後便直接沒進後院，倒是讓衆人的期盼落了個空。
衆人都等着看鈕祜祿格格是否會繼李側福晉得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