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我給的，餘生只能來贖罪。”
陸沉淵的聲音裏，盡是遺憾。
天光微亮，窗外能聽到敲敲打打的聲音，和建樓的嘈雜。
林煙一夜未睡，她面前茶几上，一杯熱巧克力，紋絲未動，是小歐早起幫她衝的。
“你爹地呢？我怎麼沒看到他。”嚴重缺覺的林煙，人有點恍惚，看到小歐踮起小腳丫，自己從冰箱裏拿牛奶，這才反應過來，陸沉淵不在。
“他出去了呀，媽咪你整晚都呆在客廳的，爹地走了你沒看到？”小歐捧着一大盒牛奶，小短腿噠噠的朝媽咪跑過去，小手摸摸媽咪的額頭，“也沒發燒呀，那麼個大活人，從你眼前走出去，沒看到？”
林煙腦子跟漿糊一樣，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沒看到。
仔細想想，陸沉淵好像是很早就出門了，臨走的時候還跟她打過招呼，讓她回房間睡。
她敷衍的擡了下手，讓陸沉淵快點走。
“你爹地說幹嘛去了嗎？”林煙揉了揉眼睛，困的哈切聊天，“我去換身衣服，送你上學。”
小歐說：“我自己可以噠，幼兒園不遠，路我都記得。”
林煙心裏很暖，小歐一直很貼心，雖然人很皮，總是吊兒郎當的，又很懂得察言觀色。
想到前陣子在網上刷視頻看到的，媽媽生病在姐弟三個面前暈倒了，三姐弟都沒什麼反應照樣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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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慶幸，她沒養個這種兒子，小歐來肯定是報恩的，懂事又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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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上幼兒園，你如果被人販子給拐走了，我也別想活了。”
小歐小手指指窗外，“爹地說你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人很辛苦，想讓你白天在家睡一會，門外他留了幾個西裝叔叔，他們送我去幼兒園，各個都很壯哦。”說完，小歐像模像樣的捏了捏，他根本沒有的肱二頭肌。
林煙朝窗外看了看，陸沉淵這點倒是想的周到，他出去的早，留下保鏢送小歐上學。
陸沉淵的隨身保鏢，別說是人販子了，殺手來了，槍都給你掰了。
小歐故作成熟，單肩揹着小書包，手揣着褲子口袋，用大人的口吻，很奶的嗓音開口，“爹地對你蠻好的，媽咪你可以考慮給他一個機會。”
林煙用手拍了下小歐的後腦勺，“你小子，從哪裏知道這些的，我跟你爹地現在的相處模式很好，如果給他一個機會，亂七八糟的事都會找上來，你跟我的清靜日子，徹底沒了。”
小歐穿好小皮鞋，昨晚他把皮鞋打了油，皮面鋥亮。
“爹地肯定會保護你的，他不保護你，我也會保護你，什麼都不怕。”
林煙眼底有些溼潤，瀰漫着哀傷，羨慕小孩子的世界，簡單又單純。
小歐不知道，他如果回到陸家，也可能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現在陸家只有一個孫輩，萬千寵愛一身，小歐哪怕不爭什麼，陸家那麼深的水，稍稍不小心，就會墮落深淵。
陸沉淵會不會因爲家人，又一次放棄她，誰又能確定。
……
陸沉淵天不亮的時候就接到楚秀的電話，讓他出來見面。
楚秀約的地點在大觀園附近的早餐店，這裏離她住的地方不遠。
許冰封還在睡覺，他趁着許冰封還沒醒，偷偷溜出來，順便再買早飯給小寶帶回去。
小寶很喜歡吃這裏的生煎包，一頓能吃七八個。
陸沉淵看着楚秀的臉，他沒有過於誇張的表示關心問候，只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這麼早找我出來，是考慮清楚了嗎，律師的聯繫方式給你。”
楚秀搖搖頭，她昨晚想了一夜，不能拉她的家人下水。
如果告訴陸沉淵實話。
許冰封要拉着她的家人一起陪葬，陸沉淵是什麼人，他可能連讓許冰封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罪不至死，許冰封再可惡也是孩子的父親，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他沒有酗酒之前，不是這樣，如果事情有解決的辦法，她不想鬧大。
“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陸沉淵早就想到楚秀會想着給許冰封機會。
只是沒想到，僅僅才隔了一個晚上。
“什麼時候你自己想清楚，纔會有另一個人生，就怕的是你這種猶猶豫豫的，這麼早叫我出來，就因爲告訴我，你反悔了？完全可以在電話裏說。”
陸沉淵很忙，如果不是林煙，楚秀的事情，他不會去管。
許冰封想讓楚秀從林煙那裏拿錢，楚秀知道林煙這一路走來不容易。
許冰封需要的數字，不是一萬兩萬就能解決的。
有天，她跟林煙出去，聽到林煙在接電話，因爲錢的事情爭吵。
她的公司運營，也需要錢。
“他做生意虧了很多錢，鬱郁不得志，以前他也是精英，賺錢很多，每年繳稅也不少錢，這樣的打擊他接受不了，看不到希望，纔會每天喝的爛醉，只要給他機會，我相信肯定會翻身。”
說到最後一句話，楚秀已經腫的要睜不開的眼睛，有微弱的光。
陸沉淵微微嘆了口氣，苦笑的搖搖頭。
“你什麼意思？是想讓這個機會，我來給對嗎。”
楚秀知道這種要求算是厚顏無恥了，孃家沒有錢，不能跟林煙開口，也只有陸沉淵。
“可是，我沒有義務跟責任去搭這個無底洞，之前你孩子康復的錢，我都無條件幫忙，這些都不算什麼，你是林煙的姐姐，你讓我拿錢去幫那塊爛泥扶牆上，我接受無能，據我所知，許冰封做生意欠下的外債，就要三百多萬，加上投資可遠不止三百萬就能解決問題，冤大頭不是這麼當的，我能同情你的遭遇，如果讓我幫忙，抱歉無能爲力，你找我專門是爲了說這事，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楚秀震驚，許冰封外債竟然這麼多，難怪他整日酗酒，這些壓力，他都一個人揹負着。
陸沉淵付款買單，楚秀跟着他身後，擋住陸沉淵的路，“如果你不幫我，只有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