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哭着笑了，“謝謝你，謝謝。”
白瀾情緒一直不好，沈念安慰了好久。
第一次，白瀾感覺到了沈唸的好。
見傅纖纖久久沒回來，沈念出來找，才發現傅纖纖躲在角落裏，背對着她，肩膀抖動得厲害。
沈念，“纖纖。”
傅纖纖回頭，緋紅的眼睛對上沈唸的臉，“嫂子……”
沈念心裏不是滋味，“纖纖，媽的情緒很不好，咱們如果都撐不住，你讓她怎麼活？”
聞言，傅纖纖趕緊擦乾了眼睛，吸了口氣，“宴鴻告訴了我後，我心裏難受，嫂子你說得對，現在，媽媽的情緒纔是最重要的。”
“你先回去照顧哥，公司還有一堆事兒等着你，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這裏，交給我吧。”
沈念提議，“你一個人恐怕也照顧不過來，還是請個護工，你們一起照顧媽。”
傅纖纖點了點頭，“好，並護工的事，交給我，你趕緊回去，與哥商量一下媽後續的治療問題，剛纔，宴鴻與哥通了電話，具體方案也沒有談妥。”
沈念明白，“行，那我先回去，這裏就交給你了。”
沈念急忙回了傅家老宅。
回去時，已是黃昏，夕陽的餘暉落照在宅子裏的每個角落，傅寒夜坐在窗前，遙看着窗外熔金的落日發呆。
聽聞腳步聲，他才緩緩回過頭，對上沈唸的臉，他神色恍惚，“回來了？”
沈念輕輕嗯了聲，走到他身邊，伸出的手，輕輕搭在了他肩頭，兩人就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氣氛是和諧的，只是，淡淡的幽傷，始終縈繞在周圍。
沈念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天邊西沉的落日，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過了好久，傅寒夜纔出聲，“司宴鴻給我打電話了。”
沈念，“嗯。”
傅寒夜喉頭滾了滾，情緒低落，“我沒想到，她的時間會這麼短。”
人生世事無常，許多意外，都不會早早預料。
沈念能感受到他那份深濃的悲慼，“沒事，還沒到最好的時光，我們都要有信心，剛纔，我與纖纖說了，咱們必須團結一致，共渡難關。”
傅寒夜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不想把自己糟糕的心情傳染給她。
便道，“你說得對，咱們都要抱有希望，我只是糾結，司宴鴻說了兩個方案，不論是保守治療，還是化療，風險都很大。”
說到底，白瀾病情已到了最後階段。
沈念彎腰，胸口貼住了他的身體，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傅寒夜緩緩吐出，“如果我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不會那樣對她，她再不對，也是我母親。”
傅寒夜的心情，沈念能理解。
雖說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誰又不是父母養育長大的？
“不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纖纖暫時在醫院照顧她，你妹妹挺着個大肚子，我怕時間長了，她吃不消，所以，我準備過去照顧她老人家。”
沈念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傅寒夜是吃驚的。
他神色怔了怔，“你以爲你恨她。”
沈念輕輕笑了，“人不可能永遠活在恨裏，以前，我的確不喜歡她，不過，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媽，是三個孩子的奶奶，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晚輩的關愛，尤其是生病的人，最脆弱了，時時刻刻都希望有親人陪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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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歡迎我，畢竟，我不是她親生的。”
傅寒夜反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注視着沈唸的神色，更溫柔了，“不會，她應該爲有這麼一個懂事孝順的兒媳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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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很高興你能說這樣的話，不過，我還是捨不得你操勞，暫時給她多找兩個護工吧。”
沈念想了想，“行吧，我還是覺得護工代替不了親人的陪伴。”
傅寒夜心裏暖流流動。
“公司還需要你，再說，三個孩子也會找媽媽，不念下午都在找你，她跟我一樣，就怕你跑了，對了，還沒告訴你，晚上，執念叫我爸爸了。”
沈念抓住他的手，“真的嗎？”
傅寒夜點頭，眼睛裏的陰霾終於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歡喜。
沈念也欣喜不已，“他能喊你爸爸，接着也會叫我媽媽了，過不了多久，執萱也會喊我們了，傅寒夜，我太高興了。”
生活就是這樣。
有悲傷痛苦，也會有驚喜興奮。
沈念要走，傅寒夜拽住了她，“去哪兒？”
沈念，“去看一下寶貝們。”
傅寒夜，“他們都睡了，明天吧，最近兩天，雙胞胎睡眠不怎麼好，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他奶奶的病。”
沈念收住步伐，“行，那就明天再去看，等他們醒了，我帶他們去醫院探望他們奶奶，你媽也想她們。”
傅寒夜終於理解了相濡以沫這個詞。
沈念知他懂他惜他，他這輩子，夫復何求。
第二天，沈念就抱着雙胞胎去醫院探望白瀾了。白瀾一會兒抱執念，一會兒抱執萱，愛不釋手。
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感嘆道，“不念小時，我沒瞧見，再見面時，她差不多三歲了，所以，我一定不能錯過這對小傢伙的成長。”
見白瀾高興，沈念也跟着開心。
白瀾從衣兜裏摸出一個錢包，包裏是一沓人民幣，她把錢全部拿了出來，塞到了沈念手上，“去爲他們買點禮物，就算是我這個做奶奶的一點心意。”
沈念拿着錢，心裏五味陳雜，見沈念沒有什麼反應，白瀾的笑僵在了脣邊，“這是我在裏面種菜，他們拿出去賣後，給了我一點，算是我的辛苦錢，我攢了好久，才攢了這麼一點，念念，你不要嫌少，我也只有這點能力。”
沈念這才注意到了白瀾細嫩的手，粗糙了不少，指尖上還有薄繭，監獄真是個好地方，可以讓壞人變好，讓人脫胎換骨的地兒。
誰曾想到，曾經養尊處優，十指不沾洋蔥水的貴婦，能粗布衣衫，能吃粗糧，能幹農婦的活兒。
“媽，你真能幹，竟然還會種菜，改天，我把院子收拾出來，咱們一起種綠色蔬菜。”
見沈念並沒有嫌棄自己給得少，白瀾臉上的笑容，比鑽石還要璀璨，“好勒，我也想與你們一起開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切交給命運吧。
如果閻王遲一點收走她的命，那麼，她會把沈念當成自己的女兒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