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梅無息,姍姍雪慢,
踏孤山,寒衣袖,薄衾冷。
雲香鬢影,晚來風勢,恰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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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砌玉,滴碎玉壺冰。
也曾長夢雲深處,只聞孤鴻天外鳴,
斷腸聲聲。
老樹枯藤,寒鴉嘁靜,湖光風月,花開舊時紅。
玉盞金瓶,只爲訴平生。
獨步蟾宮,踏月垂虹。
潛探蛟龍,劍倚長空。
醉吟燭影弄瑤箏,翠袖輕撣玉玲瓏。
露華枝柔解春風,汗溼羅衣,
原來一場夢。
……
……
蓬萊,那是一處宛如夢幻的仙境。
遠遠望去,雲霧繚繞之間,蓬萊仙島若隱若現,彷彿漂浮在浩瀚的雲海之上。
層層疊疊的白雲,如柔軟的棉絮,時而輕盈地飄動,時而靜靜地環繞着仙島,爲其增添了一份神祕的面紗。
仙島之上,奇峯羅列,怪石嶙峋,山巒如劍,刺破蒼穹。
奇花異草在山間綻放,五彩斑斕的花朵,散發出陣陣迷人的芬芳,吸引着無數彩蝶翩翩起舞。
清泉潺潺流淌,從山間的石縫中涌出,匯聚成一條條清澈見底的溪流。
溪流的另一側,便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竹林。
踏入這片翠竹林,彷彿走進了一個綠色的夢幻世界。
這片翠竹林宛如一塊巨大的翡翠,靜靜地鑲嵌在蓬萊仙境之中。
一根根翠竹筆直挺拔,高聳入雲,像是忠誠的衛士,守護着片神祕的土地。
它們的枝幹纖細而堅韌,翠綠的顏色彷彿是被大自然精心塗抹上去。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彷彿是大自然演奏的一首美妙樂章。
那聲音,輕柔而悠揚,讓人的心靈,瞬間得到了寧靜。
竹林深處,一個清幽的小竹屋,悄然佇立。
竹屋由一根根精心挑選的翠竹搭建而成,散發着淡淡的竹香。
屋頂覆蓋着青色的竹葉,錯落有致,彷彿是大自然爲它披上的一件美麗外衣。
竹屋周圍,幾叢不知名的野花,靜靜地綻放,色彩斑斕的花朵,在翠綠的竹林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豔動人。
竹屋內,佈置得簡潔而雅緻。
一張竹製的桌子,兩把竹椅,擺在屋子的中央,桌子上面擺放着精緻的茶具。
竹屋的窗戶敞開着,微風輕輕吹進來,帶來了翠竹的清新氣息。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翠綠的竹林,陽光灑在竹葉上,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在這裏,時間彷彿靜止一般,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和美好。
竹屋靠牆的位置,安放一張竹牀,碧紗帳隨風輕揚,宛如靈動的雲朵,在輕輕飄動。
牀上安靜地躺着一名年輕男子,他一頭墨發披散在枕間,那長長的睫毛輕垂,如蝴蝶棲息,投下淡淡的陰影,俊美絕倫的臉上,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靜靜地躺在那裏,彷彿沉睡的王子。
而在他的身側,則安靜地端着一名羽衣翠衫的絕美女子。
此刻,她用浸溼的錦帕,輕輕地擦拭着男子的臉頰,動作輕柔,滿眼的眷戀。
擦着擦着,她忍不住俯下身子,將臉貼到男子的胸口處,柔聲道:
“昊哥哥,你已經昏睡了一年之久,也該要醒來了吧,你還要冰兒等你多久?冰兒,可不想從青絲等到白頭……”
牀上躺着的那名男子,正是聽風樓主水驚鴻,亦是東陽的小王爺,東陵昊。
而這名翠衫女子,則是凌冰玉。
是了!
東陵昊和凌冰玉,都沒有在那場大火之中喪生。
一年前,東陵昊親手握着凌冰玉的手,將那柄匕首送進了自己的胸膛。
可是,他並未立即喪命,只是劇痛難當,昏死了過去。
而凌冰玉當時急於找女兒,只當東陵昊已經死去,便匆忙離開了房間。
待凌冰玉剛剛離開,醫劍雙絕莫清羽便帶着東陵昊和凌冰玉的師傅逍遙子,出現在房內。
仙風道骨的逍遙子,望着奄奄一息的愛徒,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他萬萬沒有想到,十幾年前,東陵昊和凌冰玉藝滿下山,本以爲他們會修成正果,幸福美滿的生活,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落得這般下場。
若不是收到了莫清羽的信箋,他在與世隔絕的蓬萊,又怎會知道東陽與天極這場變故。
這位世外得道高人,終是關心兩位徒兒的生死,打破有生之年絕不下山的誓言,來到了東陽。
結果,十幾年後,再見他最得意的大弟子,卻險些天人永訣!
莫清羽和逍遙子,急忙先給重傷的東陵昊服下了九轉還陽丹,吊住他最後的那口氣。
隨即,將他擡着,從後殿的密道之中,出離了落霞皇宮,藏匿到後山的一處道觀之中。
莫清羽爲他先醫刀傷,這一刀扎的非常狠,險些刺穿了心肺,失血過多,命在旦夕。
逍遙子以強大的內力,護住了愛徒的心脈。
而莫清羽,憑藉自己高超的醫術,將東陵昊從鬼門關中再度拉回。
不過,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這險致命的刀傷,令東陵昊差點流乾了鮮血,可也將噬心蠱的毒,清掉了大半。
這蠱毒,原本就隨着人的血液寄生,一旦血液大減,它的生存能力,也跟着下降。
莫清羽趁此機會,給東陵昊服用了極少量的忘憂水。
因爲,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凌冰玉在東陵昊心中的地位。
若是此生忘掉凌冰玉,那麼對於他東陵昊而言,餘生便也是行屍走肉。
同時,逍遙子拼盡畢生的內力,生生地將噬心蠱,從心臟處逼離,並封存在他的體內,至此,噬心蠱再也不會發作。
雖然失血過多,但他這條性命,終究是保住了。
而他的記憶中,凌冰玉的影子,也依然存在!
只不過,那殘存的忘憂水,也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沉睡。
保住了東陵昊,逍遙子亦想到了另一個愛徒,凌冰玉。
這個丫頭,雖然平日頑劣不堪,但也給他帶來了無限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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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她和東陵昊,他是一樣的疼愛。
他深知,凌冰玉曾和東陵昊海誓山盟,許下‘生當同衾、死亦同穴’的誓言,她以爲東陵昊逝去,定會以死相隨。
所以,他不放心,再度返回失火的行宮之中。
果然,凌冰玉欲與東陵昊生死與共,投入了熊熊火海。
萬幸的是,她進入的是後殿,後殿那裏,便有出宮的地下密道。
凌冰玉剛剛進入火場,身後的殿門便已坍塌。
濃煙之中,她已然看不清方向,只覺得,有人將她一把拉過,臉上爲她蒙上浸溼的布帛,隨即,便將她拉至了密道。
直到沿着密道跑到後山,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才緩過這口氣來。
待揉揉眼睛一看,這才發現,救她的人,正是她的恩師逍遙子,不禁淚流滿面。
而在後山的道觀之中,她也見到了,尚有一絲氣息的東陵昊。
那一刻,她的世界,彷彿被立刻點亮,所有的希望在瞬間復甦。
她的眼神中,滿是驚喜與激動,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那喜極而泣的淚水,失而復得的喜悅,將她緊緊地包圍。
她顫抖着伸着雙手,輕輕觸摸着東陵昊的臉龐,感受着他微弱的氣息。
曾經以爲永遠失去的人,如今又重新出現在眼前,這種感覺,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恩與珍惜。
她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東陵昊的臉龐,一次又一次地呼喚着他的名字……
……
十天以後,她從莫清羽的口中得知,嶽龍淵帶着女兒嶽心湖,撤離了東陽,班師回朝。
他,並未徹底將東陽滅國,也許,心灰意冷之下,已然不想再做任何追究。
她心如刀絞一般,思念着女兒,對嶽龍淵更是滿心的愧疚。
這一生,她終究是要愧對女兒,愧對嶽龍淵,可是,讓他們以爲她在這場大火中身死,大家回到各自的原點,是最好的結局……
告別了莫清羽,她和師父逍遙子,帶着重傷昏迷的東陵昊,回了蓬萊。
莫清羽只是告訴她,東陵昊會醒,可是卻沒有告訴她,他什麼時候會醒。
她每天都在他的身邊,精心照顧他,呼喚他,和他講着當年有趣的故事。
可是她的昊哥哥,就像一位沉睡的王子,無論如何也喚不回他的意識。
不過,餘生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她會耐心地等着他醒來。
就算青絲等到了白頭,就算皺紋爬滿了臉龐,她也甘之如飴。
……
時光匆匆……
幾場大雪過後,迎來了萬物復甦的春天。
這一日,是凌冰玉二十七歲的生辰。
她記得,每年的生辰,東陵昊都會爲她編織一個漂亮的花環,戴在她的頭上,併爲她吹簫慶生,而她則翩翩起舞。
可如今,昊哥哥昏迷在牀,她只得自己來到屋外,採擷些許鮮花,精心編制一個花環,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頭上。
望着滿目青山,遍野美景,她幽幽地舒了一口氣,似是對着空氣,柔聲說道:
“昊哥哥,今日,是冰兒的生辰呢!冰兒只得自己跳上一隻舞,爲自己慶生了!”
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落寞,身姿輕盈地走到一片空地上,長袖舒展,如同展翅的蝴蝶,開始翩翩起舞。
微風輕拂着她的髮絲,翠衫飄動,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的眼神,時而溫柔,時而憂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爲她披上一層金色的光輝,穿花彩蝶,也在這瞬間,爲她而停駐……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簫聲。
那簫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彷彿與她的舞蹈融爲一體。
她的心中猛地一震,瞬間停下了舞步,緩緩轉身。
只見她的身後,站定一名白衣美男:
他的臉龐,如玉般細膩,如月般皎潔,淡眉舒長遠,鳳眸微挑而柔和。
此刻,他就那般迎風而立,靜靜地站在那裏,手持玉簫,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愛意,深情地凝望着她。
他的臉色,雖然依舊有些蒼白,但卻多了一份生機。
他,便是她做夢都盼着醒來的——東陵昊。
凌冰玉的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她也那般定定地望着他,脣邊緩緩地浮起一抹笑意:
“你,終於肯醒了?”
而東陵昊,亦是微微勾脣,眸中的深情融化不開:
“是你的愛,喚醒了我!冰兒,生辰快樂!”
說着,他緩緩地向她伸開了久違的雙臂。
而凌冰玉,再無半點猶豫,一如當年一般,滿臉的雀躍,衝向那命中,註定要羈絆一生的男子!
一對青梅竹馬、相守二十餘載的男女,在經歷十餘載痛心徹骨的愛恨別離後,終於衝破了所有的恩怨情仇,放下一切的心結,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他們彼此凝望着對方,十指相纏,異口同聲地,再次說出當年許下的錚錚誓言:
“生當同衾!”
“死亦同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