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知，我們有兩個孩子。而我，正在追求她。”
伴隨着腳步聲，陸靳宸走到楚南謙牀前，語氣恭敬且認真。
“坐吧。”
指了一下之前溫晚緹坐的椅子，楚南謙自己也撐着身子想靠坐起來。
陸靳宸個子高。
站在病牀前，他得擡眼看他。
如今是給女兒把關，撐腰，他斷不能弱了氣勢。
見他起身艱難，陸靳宸上前幫忙攙扶。
又拿了兩個枕頭墊在他身後，調整了位置，看他舒服了，才退回去坐下。
“我能知道你們爲什麼離婚嗎？”
坐起身的楚南謙，眼神犀利，不錯過陸靳宸面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這些，他都有聽說。
只是想要再聽當事人親口說一遍。
一般情況下，離婚是夫妻感情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或者感情走到了盡頭。
可他看着，陸靳宸和溫晚緹兩人相處的模式，不像是對彼此沒有感情的樣子。
“是我以前犯下的錯。”
在楚南謙面前，陸靳宸收斂所有鋒芒。
提到溫晚緹時，墨色的眸子溫和平靜，“以前，阿緹被林富生聯合姜麗梅換走，我只以爲阿緹是溫旻的女兒，對她有些芥蒂，也做過一些傷害她的事。”
楚南謙沒接話。
但情緒因陸靳宸的講述而牽動。
房間裏，陸靳宸的聲音低沉中摻雜着莫名的情緒，“只是我喜歡她，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忍不住提出讓她嫁給我作爲條件。阿緹答應了……”
門外，聽着陸靳宸說的那些，溫晚緹的思緒也彷彿被帶回了六年前。
他的聲音低緩平和，又彷彿帶着化不開的悲傷。
從他的角度聽着兩人之間的故事，溫晚緹的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抓住。
聽到他親口說，一早就喜歡她，她瞳孔劇烈震顫。
咬緊下脣，才平復下有些劇烈的呼吸。
那些兩人的過往糾葛彷彿又出現在了眼前。
她以前對他，一直是在不讓自己喜歡和猜測他是否對自己有那麼一絲喜歡間矛盾掙扎。
無數次想離開，最後都捨不得。
後來，他以哥哥爲要挾逼她嫁他，她只當放縱一次，了了自己心裏的執念。
再後來真相大白，他對她越來越好。
她心中卻有了抹不去的傷。
她安靜的站在門外。
聽他說他們之間的矛盾，聽他說他們離婚。
關於她離開後，他如何度過的那幾年，卻只是含混帶過。
但，溫晚緹是知道的。
不管是夏木還是夏風，都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透露過一些。
“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一切以阿緹的意願爲主。”
房間裏，楚南謙聽完陸靳宸的話，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說完，又警告道，“我相信你說的這些不是假話。只是一點，你如果以後敢傷害阿緹，我一定不會饒你！”
以前，阿緹沒有父親也就罷了。
現在他醒了，就絕不會再讓別人欺負她。
對於楚南謙的警告，陸靳宸自然是答應下來。
他也沒有信誓旦旦的承諾什麼。
因爲他知道，不管他說的有多天花亂墜，都是空的。
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楚南謙，他想和阿緹一直走下去。
“靜之的事，你知道多少？”
停頓許久，就在溫晚緹以爲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終於問起了鳳靜之的事。
心頭驀的一刺，溫晚緹只覺得鼻頭泛酸。
本來打算離開的腳步也停頓下來。
對於她媽媽鳳靜之的種種，她知道的其實不多。
從小，她只知道，她的父親害的鳳靜之慘死。
所有人都指控她是殺人犯的女兒，所有人都仇視着她。
在她面前提起鳳靜之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能記起的，也不過是別人仇恨的眼神。
林姍姍總拿這件事出來消費。
一度讓她有些不願聽到鳳靜之的名字。
因爲那將意味着，她會一次又一次的被敵視，被辱罵。
直到她知道自己才是鳳靜之的孩子，她也已經沒有太多渠道去了解那個女人。
“鳳阿姨當年和林富生離婚，和您在一起，懷了雙胞胎。同時，姜麗梅也懷上了林富生的孩子。她們一同生產。鳳阿姨無處可去，林富生又表現出一副深情模樣，在醫院照顧鳳阿姨。誰也沒想到，他會私底下聯合姜麗梅調換兩個人的孩子……”
陸靳宸講述的時候，一直注意着楚南謙的神色。
見他神色平靜，只是眼底偶爾有痛苦的神色浮現，才繼續說下去。
“當時您離開了南城，鳳阿姨聯繫不上您。又得知孩子夭折了一個，精神有些恍惚。
林富生又說他會對那個孩子好，會把她當親生的。還說，不想讓孩子從小過着沒有爸爸的生活。鳳阿姨爲了那個孩子，答應了林富生的提議。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當時早就離了婚。
鳳阿姨一直以爲那個孩子是她和您的孩子，對她一向很好……”
可惜，她不知道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
更不知道孩子真的是林富生親生的。
這些，都是他後來查到的。
有一部分，是林富生自己說的。
可能是看楚南謙喜歡聽關於鳳靜之的事，陸靳宸把小時候見過鳳靜之那幾次描述的特別詳細。
從他的講述裏，楚南謙和溫晚緹的腦海裏，逐漸浮現一個溫柔端方的形象出來。
楚南謙的神色也格外柔和，“靜之她啊，小時候還有點俏皮可愛。”
頓了頓，笑了一聲，“和妙妙是差不多的。後來我在孤兒院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長大了。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劉姨把她教育的很好。天真純善，性子也是格外的善良。”
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楚南謙眼底的笑意逐漸消失。
“我那時候，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帶靜之回來，我要娶她，不讓所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就當她是一個孤女。可她放不下自己那幾個朋友。有一天，她鬱鬱寡歡不肯見我。之後，她說她喜歡林富生，讓我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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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謙身體輕顫着，情緒明顯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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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靳宸給他遞了一杯水，關切道，“爸，您別激動。”
“你繼續說。”
喝了口水，楚南謙平靜下來。
他也覺得，和小輩說這些有些不妥。
只是想到以前的事，他就感覺萬箭穿心般的疼，一時沒忍住。
都怪他，當時沒察覺到靜之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