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女屍交出來給我。”
允稷回頭,看着暴怒的允祀,道:“你身上有血腥味。”
允祀沒有回答。
他有太多謎題需要去解。
允稷站了起來,道:“茗微身體裏被種下了魔種,她估計還要吃人肉喝人血,再修煉魔功,心境大變就能成魔。”
允祀怔在了一旁。
“有辦法阻止嗎?”
允稷沒敢肯定,“我只能試試。我的時間並不多,若是我阻止不了,我就會給她留下魔功。否則她只能成爲半魔,心臟會不斷衰竭,最後死亡。”
允祀的手握成了拳頭,後牙槽咯咯作響。
他平靜了些許,看允稷打開權杖,那個女屍就倒在地上,恐懼地盯着他們兩人。
允祀猛地拿出鞭子,一下狠狠地抽在了女屍身上。
女屍發出了尖叫聲,聲音悽慘而瘮人。
各個帳篷的人都出來了,就連蘇依都聽到了動靜,卻被人牢牢看守着。
她低眉順首地喝着奶茶,像是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其他人都盯着蘇依的神情,一時間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衆人出來一看,見一個女屍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凋落,只掛着零星的一點皮肉,就是一個活骷髏站在那,衆人駭然後退。
女屍許是知道自己已經山窮水盡,只想允祀早點殺了自己,好保住蘇依,就笑道:“哈哈,是不是後悔極了,那一個多月,你每天抱着的人可不是宋茗微,是我。你沒想到吧,宋茗微就在那棺木裏頭, 每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要承受你的鞭刑,你不知道她在那棺木裏頭拼命地喊着,讓你住手,說她是宋茗微,她在這裏頭,她多希望你救她。你要是有記憶,你們之間是有一種冥冥的聯繫,你是可以找到她的。可你說,你不要,不要過去,不要記憶,哈哈!”
阿四他們刷地都看向了允祀。
他狹長的鳳眸之中一片血紅, 手下的動作愈發狠戾!
鞭子啪嗒一聲震碎了女屍的手骨,她再次笑了起來。
“惱羞成怒了是嗎?她今日這般,不怪我,怪你!你可看到她不人不鬼的,也沒比我好看多少。我給她下魔種的時候,她餓了幾頓不肯吃人肉,不肯喝人血。哈哈,我說過,只要她能撐三天,我就給她饅頭和一碗熱湯喝。可你一鞭子抽下來,打散了她所有的意志力,她的身體受不住,人總是昏昏沉沉的。她以爲我送上來的就是饅頭,就是熱奶,就撲上來吃了。你看知道,我看到她吃那腦漿喝鮮血的時候,我是多麼激動。她像是狗一樣趴在那吃着,成爲了魔的奴隸,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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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稷皺了下眉頭,他的手一揮,與允祀的鞭子同時,狠狠地將她的腿骨折斷了。
女屍發出了一聲嚎叫,顫抖地倒在了地上。
在她背後的人看着她漸漸裂開的頭皮,還有她那黑長的頭髮,像是無數條蛇在涌動,讓人肝膽欲裂。
她的話就像是鑽子剜心,刺入允祀的心,那一個多月,她就是這麼過的?
那棺木窄小,她連翻身都困難,孕婦到了這個月份,胎動地最爲厲害,睡在上好牀榻上,都難以入睡,她就在那裏頭睡了足足一個多月!
允祀痛恨極了,後悔極了。
他寧願被抓進去的人,寧願手持鞭子的人是宋茗微,可哪兒有那麼多如果。
他更後悔在阿父死的時候,他竟讓她滾。
她竟也開始後悔了……
“我這一生只有一件足以讓我後悔的事。”
這句話突然躥過了允祀的腦海,電光火石地在他的腦海中炸開。
他隱隱知道,這個事是什麼。
一陣頭痛傳來,他臉色發白地拽緊着鞭子。
腦海裏傳來了他自己的回答。
“是沒有比允稷更早一步讓你看到我,是讓你提早遇上了允稷,讓你走了那麼多的彎路……”
阿四他們看出了允祀的不對勁,忙走了過去。
他卻陡然喝道:“去把蘇依叫出來。”
女屍本還在張狂笑着,可聽到了這句,她的笑變得有些僵硬。
而在帳篷裏頭坐着的蘇依聽得是允祀讓她出來,只低着頭應了一聲是,就出來了。
阿根一羣人見她沒有什麼不好,便都放心下來。
允祀將那鞭子遞了出去。
“她,是你的殺父仇人,不要手軟。就像一早那樣,你眼中滿是仇恨,要將她徹徹底底廢了,才肯罷休。”
蘇依的手輕輕顫了下,允祀看了蘇依一眼,見她的手伸過來,就將鞭子給了她。
蘇依
的臉色有些發白,然而除此之外,她沒有半點異常。
她的手握緊鞭子,女屍碩大的眼珠快速轉動了下,就道:“不過就是一個老頭子,我殺了又何妨,我只不過是想讓宋茗微成爲我的奴隸,等她成魔能供我所用。”
蘇依微微垂頭,手中的鞭子高高舉起。
女屍顫了下,就閉上了眼睛。
孩子,打下來吧。
不要手軟,不要讓允祀看出半點不妥來。
一定要撐着,等你成魔了,給娘報仇!
這幾句話傳入了蘇依的眼中,蘇依咬着牙,許是想到了宋茗微的仇,她的神情變得憎恨。
“我打死你,我殺了你!”
一聲一聲響亮的鞭聲轟鳴天地,她手裏的鞭子一次比一次狠,而那女屍被抽爛了頭骨,腦漿迸裂,鞭子上都是些黃白之物,看得人都白了臉,背過身去吐了起來。
蘇依打完了之後,就雙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阿根忙去抱住他,看向了允祀。
“首領,我能帶蘇依走嗎?她情緒太過激動,身體怕又要受不住了 。”
允祀靜靜地呆着,半晌撇了撇手。
阿根忙抱着蘇依離去。
紅鼠看着蘇依他們離去的背影,道:“我覺得蘇依想來是被那女屍陷害的,看她方才抽女屍的狠勁,看女屍就跟看殺父仇人一樣。若真的是母女,她還能做到這個地步,那我真的是覺得不寒而慄。”
黑鼠也點了下頭。
“我也是這般覺得,不過爲了給王妃一個交代,這蘇依要派人隨時隨地看着,以防萬一。”阿四說道。
一段魂魄從那女屍的頭頂冒出來,慘白慘白地。
允祀當即就念起了鬼咒,只看着女屍的魂魄在空中扭曲了起來,女屍痛楚地呼喊,而允祀最後道:“告訴我,到底有沒有什麼記憶匣子?”
“沒有……所有入了泥河的人,他們的記憶都在泥河裏頭衝散,我只不過是拿到了零頭大小,拿來引誘宋茗微的……”
轟地一聲,她的魂魄徹底炸沒了。
而允祀猛地轉頭,路過允稷的時候聽到了一曲音療訣。
大腿上和手腕上的傷就這麼好了,他無所謂地看了允稷一眼,就道:“她還要喝多久的血?吃多久的肉?”
“不知道,或許五天,或許十天,或許幾個月。”允稷說着,就道:“前面幾天,我來喂她。”
允祀止住腳步。
“六哥,就用我的血肉,你已經不欠她了。”
允稷看了那個營帳一眼,如何能算不欠?
從她叫他師父開始,從他收她爲徒開始,就欠下了。
自這三天起,宋茗微再沒有感覺到飢餓,她覺得奇怪,卻沒見到允祀的身影。
見師父進來了,她就疑惑地問了起來。
允稷用了佛法想要剿滅她身體裏頭的魔種,卻不知道爲何,這魔種竟是在她和她腹中孩兒的身體裏一道成長,這般那是如何都除不掉的,除非殺了孩子。
這對她來說何其殘忍。
“師父,這次你還走嗎?”
她盯着師父頭頂的結疤,看着師父依舊不變的臉。
他還好好的,看不出半點行將就木的氣息。
是不是皇室的命定之人的詛咒對他根本無用?
“恩,還是要走的,這是師父給你留下的魔功,好好修煉。等你哪一天能夠佛魔雙修,師父就還來看你。”
師父果真要走?
宋茗微拿着那本魔功,人怔怔地。
“爲何要修魔功?我真的要成魔了嗎?”
成了魔,是不是就控制不住自己,會殺人如麻? 會禍害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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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稷拍了拍宋茗微的頭,“你只有成魔才有命在,到時候將佛法好好修煉。人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都用佛法去壓制魔法。殊不知佛法和魔法相輔相成,繞成蒼天大樹,才能得以大成。”
宋茗微不明白,兩個互相傾軋的東西,如何能相輔相成?
“所以,師父是佛魔雙修,才得天下第一魔?佛祖才這般器重你?”
允稷凝視着宋茗微,看着她像是孩童一般迷茫的目光,道:“你的孩子身體裏也有佛的力量,他從孃胎裏開始佛魔雙修,是絕佳的人才,也是……鬼怪妖魔最好的祭品。無論如何,一定要將魔功修煉起來,保住你們母子二人。”
宋茗微渾身一緊,“師父,等我佛魔雙修後,能不能超脫輪迴,擺脫三界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