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小花滿臉是淚的時候,能冰冷冷地說出這種話的自然不可能是別人,正是周若魚!
在看到陸小花鮮少見地痛哭流涕之時,她心疼的卻是早已淹死在池塘裏的原主。
那是一個對身邊人毫不設防的姑娘,雖然知道陸小花嫉妒她,卻在最後陸小花陰險地向她亮出爪牙時還是善良地選擇了相信。
周若魚卻做不到那樣善良,她的人生信條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如若當時她沒有因掙扎而落水死亡,那另一種結局就是與顧長宏有了苟且,陸小花和賴雲龍就會把信息大肆傳開,蘇紅梅有可能將會如願如償;而原主,可能又會有另一種死法。
所以在看到陸小花淚流滿面時,不但未勾起周若魚一丁點的同情心,反而更激起了她反擊的衝動。
陸小花眼睫上還沾着淚珠子,被周若魚這麼一問倒不知道如何答了。本就動機不純,她好像一時還真想不到什麼光溜話,索性梗起了脖子來硬的:
“既然你好意思問,我有啥不好意思說的!
你和村長兒子顧長宏眉來眼去這麼長時間,村裏人可都知道!你是怎麼掉進池塘裏的你心裏不清楚嗎,你和他在池塘邊都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周若魚重重抿了抿脣,努力安撫住心底要衝上去打人的惡魔,只看向她身前坐得筆直的男人。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得到,任何一個男人,在聽到關於自己女人和別的男人之間有不太純潔的牽扯時,能做到穩如老狗絕對不太可能。
而陸秦川好像真的用心詮釋了什麼叫做穩如老狗,他挺直着身子,支着傷腿,一動不動地看着陸小花。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秦川終於在點燃了一根香菸之後,隨着煙霧吐出,話也輕飄飄地出口了。
“我……,我是聽人說的。”
“聽誰說的。”陸秦川的語氣極堅定,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一樣。
陸小花沒了底氣,眼睛緊緊盯着自己的腳尖:“這怎麼能說,我不可能出賣任何人的。”
“帶我去見顧長宏。”
“……不,不行,他不可能見你。”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秦川不慌不忙地叼着煙,耐心十足地把往復着同一個問題。
陸小花又要哭了,她一直就在池塘旁邊的草叢裏守着,這種話她怎麼說得出口。爲了掩飾心裏的慌亂,她重重吸了吸鼻子:“問東問西的有什麼用,總之一筆寫不出來兩個陸,我們是親兄妹,我還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來坑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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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是麼。”猛吸了幾口煙,他將即將燃盡的菸頭輕輕一彈,彈出了門外,落在院子裏。
呼出一口白煙,陸秦川站了起來:“那日爹孃說起小魚落水險些喪命時說得很含糊,現在我算是知道他們含含糊糊的原因了,因爲裏面有你,所以他們才避重就輕地選擇送小魚來部隊。”
因爲裏面有你,那個“你”字發音極重,這讓陸小花身子甚至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此時她才想起在她心裏神一樣存在的四哥,可是偵察連連長出身,除了一身過硬的功夫,還善於察言觀色,又擅長與人打心理迂迴戰,她一個十八歲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是這匹戰狼的對手!
她擡起淚眼,無辜地看着陸秦川,囁嚅着說:“四哥,我……”
“沒有下一次,明天我送你到欒城火車站,回老家!”
陸秦川幾乎是低吼着,拳頭緊緊攥起,沒有落下。
“我不!我不要呆在農村,這些年家裏最好的都是她的,憑什麼?她能來部隊,我也能!就算不靠你這個親哥,我也能落得住腳!”陸小花終於破防了,淚珠滾滾而落,
“陸秦川,你個僞君子,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不要父母包辦婚姻,一轉身見到她長得好看就變了主意!”
她抹了一把淚,惡狠狠地盯向周若魚:“這樣你就滿意了是吧?周若魚,你別高興得太早,欠我的,我早晚得讓你吐出來!咱們走着瞧!”
說完她扭頭就往外走,重重摔上門,門上的玻璃被震得嘩啦啦地響。
世界一片安靜,周若魚甚至聽得見身前男人沒規律的心跳聲,雜亂而無章。
陸秦川輕嘆一聲,拿起桌上的肉和米,單手拄着拐進了廚房。
大門一響,周淑芬用網兜提着幾個土豆走了進來。
她一邊往裏走,一邊眼神還向外有一眼沒一眼地瞟着,見堂屋的門四開着,也不進屋,站在院子裏向周若魚招手。
“你家之前不開火做飯沒有土豆,我們都存了的。我看陸營長剛才回來買了肉,給你拿來幾個土豆,紅燒肉燉土豆,保管你們吃一頓想下一頓。”
迎着周若魚,周淑芬就將手裏的網兜遞了過去,又低聲問:“沒事吧?我聽見陸營長和他妹妹吼了呢。”
黑線!這是在牆頭上沒聽到細節,直接過來打聽了吧。對於沒有邊界感的周淑芬她卻討厭不起來,只得笑着說:“沒事的,尋常人家過日子,舌頭哪有碰不到牙的。他們兄妹性子都烈,吵幾句很正常。”
話裏話外也是擺明了不想說,周淑芬不死心,還想繼續說,就見陸秦川黑着臉重重打開廚房的窗戶,冷眼瞟了她一眼。
這一眼已經把她嚇得一哆嗦,周淑芬訕笑着將周若魚向屋裏推:“回屋吧,陸營長估計是餓了。”
然後像躲瘟神似地三步並作兩步逃出了院子。
周若魚提了一網兜的土豆進了廚房:“周姐送過來的,我一會兒給你做紅燒肉燉土豆。”
“我來做。”陸秦川腋下靠着拐,已經麻利地將圍裙繫上了。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怒。
有一種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感覺,周若魚也懶得去看他那張殭屍臉了,將土豆放到案臺上便擦了擦手回了臥室躺着去了。
兩世爲人,她最討厭的就是有話窩在心裏的悶葫蘆型男人,一股邪火也竄上心頭。聽見有柺杖點着地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反倒閉上眼,面向裏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