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跟出來的陳牧姍姍來遲。
見到門口這陣仗，緘默無言，下意識朝左前方的程念安看去。
車內的南聿珩眼神在陳牧身上無聲掃過。
最後凝在程念安身上。
見她遲遲沒動，總算找回眼力見的秦彥，二話不說，解開安全帶下車。
親自繞車半圈，打開了距離程念安最近的車門。
剛巧，也是後座。
位置還是南聿珩旁邊。
“程小姐，程董特意囑託南總將您平安帶回海城，您先跟我們去公司吧。”
活了二十多年，程念安總算知道‘趕鴨子上架’是什麼感覺了。
等她再回神時，人已經坐上了南聿珩的車。
她身體緊挨着車門，半點都不往南聿珩那邊靠。
兩人中間的那些距離，再坐兩個人都綽綽有餘。
車子啓動後，
南聿珩掃了眼兩人中間的空間，什麼都沒說。
到了公司，南聿珩徑直坐電梯上了頂樓。
不情不願的程念安只能跟着一塊。
總裁辦中。
南聿珩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辦公椅上。
程念安渾身緊繃着端坐在沙發上。
南聿珩後背微仰，靠在椅背上。
修長冷白的十指交叉，目光輕飄飄落在渾身緊繃的程念安身上，語無波瀾開口：
“你爸說讓我帶你回國。”
程念安心裏一萬個抗拒。
嘴裏言辭懇切地說：
“我就是出來散散心，過幾天自己就回去了，聿珩哥哥，你不用管我，你回海城的時候直接走就行。”
她這話，拒絕的態度很明顯。
可南聿珩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出來。
鴉羽長睫一垂，薄脣輕闔間，下一句話已然出口。
“程董特意交代你身上沒帶錢，一個人孤身在外，安全和生存都是問題。”
程念安見招拆招。
“我身上有自己的小金庫，養活自己不是問題，再者，我又不傻，而且這麼大了，會自己保護自己。”
這話一落，總裁辦中倏而靜了一瞬。
程念安摸不準南聿珩的想法。
正想再說點什麼，打消他帶着她回去的念頭。
還不等她組織好語言。
南聿珩話音一轉，冷不丁問了句：
“你現在住哪裏？”
程念安一愣，本能給出兩個字：
“酒店。”
南聿珩神色平淡，指尖把玩着簽字筆，又問：“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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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程念安留了個心眼。
她擔心再發生今天這種冷不丁被帶到南氏公司的情況，回答的時候特意說了個相反的答案。
“遠。”
南聿珩掀眸看她，“多遠？”
“……”程念安：“開車大概，三個小時。”
最後四個字一出，一直裝聾作啞扮透明人的秦彥差點沒蹭住自己的表情。
開車——三個小時？
程小姐，您沒開玩笑吧？
誰會住在車程三個小時之外的酒店，大老遠來這邊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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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麼遠——”南聿珩轉眸看向秦彥，淡淡說：“秦彥，去把房退了。”
程念安：“？？？”
“不行！”她猛地站起來，“不能退，退了房我住哪？”
“住我這裏。”南聿珩輕描淡寫：“我附近有套公寓，正好有空房間。”
程念安腦容量快炸了！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腦袋混亂之下，她用指甲狠狠掐了掐掌心，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最後深吸一口氣，穩定聲線。
“聿珩哥哥，雖然我從小到大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但我們畢竟孤男寡女，這住一起……實在不妥。”
見她眉心都皺在了一起。
南聿珩眼皮覆下，眸底神色被遮掩。
秦彥剛想瞅一眼自家老闆，還沒看清，就驀地聽到他說：
“秦彥，在公司對面的酒店，給程小姐訂間套房。”
某位‘資深特助’一下午受了太多‘驚嚇’，這會兒南聿珩不管說什麼他都能穩住自己的神情了。
在他說完，秦彥當即點頭。
只剩當事人程念安一個人懷疑人生。
見秦彥轉身就想出去退房和訂房，程念安下意識攔住他。
“我有自己的住所，不換地方。”
南聿珩淡擡眼皮。
“你住的地方太遠，回國的時候不方便，再說了，我答應了伯父平安帶你回去，就不會食言。”
程念安：“！”
您大可不必如此敬業。
“還有。”他指節扣了扣桌面，“公司對面的酒店和我那裏的公寓，你選一個。”
不住酒店就住他公寓。
二選一。
程念安：“！！！”
***
一個小時後。
程念安滿腔幽怨踏進了對面酒店的套房。
秦彥將房卡交給她，清了清嗓子，想說點什麼。
但這一下午下來，他自己都被雷轟得七葷八素，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臨走前，只交代了句：
“程小姐，晚餐會有人送到房間，今晚您好好休息，若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啊，聯繫南總也可以。”
說完，秦彥摸了摸鼻子。
快步離開了房間。
很快。
他返回總裁辦。
“南總，已經安排好了，就那個……”他聲音中多了幾分猶豫：“程小姐原先住的酒店……”
南聿珩神色依舊平淡無波。
“就在附近。找人查查是哪家，把房退了。”
秦彥點頭，“好的，南總。”
“還有——”
秦彥轉身的動作一頓。
南聿珩站在落地窗前，從他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程念安現在住的那家酒店。
“爲了確保程小姐絕對的安全，明天一早，讓她來公司。”
秦彥：“……”
***
比秦彥的心情更操蛋的，是一大早被人從酒店挖來公司的程念安。
八點不到，置身公司高層及員工人來人往的長廊，程念安懷疑她應該還沒睡醒。
見她走到一半不動了，秦彥心裏有些暗急，那面上表情和語氣那叫一個耐心。
“程小姐，南總在總裁辦等您。”
程念安看着電梯口的方向，心裏各種想法閃過，最後無可奈何地跟着秦彥去了總裁辦。
***
安靜寬敞的辦公室中，南聿珩坐在辦公桌後處理各種文件和公司項目。
而程念安則是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
她的姿勢從一開始的端端正正、脊背挺直，到腰身下陷、再到脊骨痠疼地靠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絕望。
爲了怕打擾他辦公，她刷視頻都沒敢開聲音。
全程只看上面的字幕。
一個小時後，在程念安昏昏欲睡時，幾道消息的提示音“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
她刷視頻的時候，只關了媒體音量，並沒有將手機靜音。
這幾聲清脆的提示音，在只有鍵盤聲偶爾響起的寂靜辦公室中，很是突兀。
程念安悄悄瞟了眼南聿珩，隨後點開了陳牧的消息框。
昨天約好了一起在a國玩兩天，陳牧發消息問她起牀了沒，什麼時候去景點轉轉。
程念安刪刪減減，還沒編輯完，該怎麼跟他說可能去不了的事，他的視頻邀請就發了過來。
她原本一直在打字，頁面猛地彈出視頻電話，一個沒留神，不小心按下了接通鍵。
下一秒，帶着點激動陽光的聲音響徹在辦公室。
“姐姐，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起牀了嗎？”
“……！”
程念安頭都沒敢回，從沙發上彈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總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