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早點休息。”陸沉淵點了支菸,眉宇間染着滄桑,背對着林煙。
林煙啞然失笑,換做別的男人,這時候不是應該積極獻媚,舉手發誓,海誓山盟。
說我永遠不會再拋棄你。
陸沉淵的態度,讓人模棱兩可。
她還傻乎乎的,說出心裏話,他們兩個之間,永遠不在一個段位。
…
早上起來,林煙在沙發上發現了毛毯,茶几上的菸灰缸裏堆滿了菸蒂,窗戶是打開的,家裏沒什麼煙味。
陸沉淵昨晚在這裏坐了一夜?
小歐醒了就到處找爹地,奶聲奶氣的一直在叫爹地。
林煙說:“他有事,今天我送你上學,早餐想吃什麼?”
小歐問:“我有選擇嗎?”
林煙心虛的笑笑:“牛奶面包好吧,路上吃也節省時間。”
小歐嘆了口氣,“好吧。”
媽咪只要起來晚了,或者懶得做早飯,他的早餐就是牛奶跟面包,沒什麼選擇性。
班級裏的小朋友說,她的媽媽,每天五點鐘就起來給她做便當。
還是可愛的卡通便當。
林煙用微波爐熱了牛奶跟面包,都塞進了保鮮袋裏,遞給小歐。
“林總,我在公司,你什麼時候過來?”林煙邊找車鑰匙,邊接蘇沐的電話。
急匆匆的說:“你怎麼來了?今天我記得你要拍廣告,找我有事嗎。”
“拍廣告在下午,我在辦公室等你。”
林煙掛斷電話,小歐跟在媽咪身後手裏拎着保鮮袋,裏面裝着他的早餐。
“媽咪,昨晚爹地進來過。”小歐爬上自己安全座椅,拿出面包咬了一大口。
“你做夢了吧。”
小歐很認真的說:“沒有呀,爹地以爲我睡着呢,他親了我,然後……”
小歐故意沒把話說全,勾起媽咪的好奇心。
“然後什麼?”
小歐笑嘻嘻的說:“然後他走到你身邊,還親了你…你睡的打呼嚕聲太大,還流口水!爹地都沒嫌棄。”
小歐指指自己的小臉蛋,“吶,就是這裏,爹地親你的臉了。”
林煙一臉黑線,小歐描述的畫面,不要太美……
打呼嚕,流口水??
林菸嘴硬的說:“你肯定是做夢了,媽咪不打呼嚕。”
小歐說:“下次我幫你拿電話手錶錄下來。”
林煙狡辯說:“偶爾打呼嚕,肯定也是累的,媽咪賺錢很辛苦。”
小歐心疼的說:“媽咪賺錢那麼辛苦,肯定都是爲了我。”
林煙笑笑:“那倒不是,沒有你賺錢也是很辛苦,你才能花我多少錢,對不對。”
她很討厭,做父母的一直在兒女面前說,我賺錢每天那麼辛苦,還不是爲了你。
這種話聽了就給人一種無形的窒息感,好像她一直被家裏人灌輸,你家裏很窮,你不能惹事,你爸養你不容易……
這種自卑感,都會是日後你出社會的烙印,很難擺脫。
小歐咧嘴笑笑,幸福的說:“每天有爹地媽咪在身邊真是太好了,如果爹地不走,我們一家人會不會永遠不分開。”
林煙心臟跟被錐子紮了下一樣,心情複雜。
別人家的稀疏常態,在小歐這裏變成了心願。
她問:“如果爹地哪天離開了,你會不會很失落?”
小歐不願意去想沒有爹地在身邊的日子,他想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在一起。
“爲什麼爹地要離開?媽咪,你很討厭他嗎。”
林煙笑笑沒有回答。
她不是討厭,是太愛…愛到又怕失去自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變成曾經討厭的模樣,沒那麼勇往直前。
一塊傷疤掀開,是血肉淋漓的傷口,再不斷的往出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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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辦法,跟過去的一切心平氣和的和解。
…
送完小歐,林煙回到公司,在公司樓下看到一輛黑色的林肯車。
徐清麗拄着柺杖從車裏下來,她一如既往,保養得當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年紀。
她穿着淡綠色旗袍,上面的百合花刺繡,栩栩如生,看着就價值不菲。
徐清麗一直保持着老上海的優雅腔調。
只是,怎麼拄上拐了?
她也沒聽說,徐清麗多了個半身不遂的毛病。
徐清麗拄着拐走向她,林煙凝眸看着,她腿腳利索,根本不需要拄拐。
“林小姐,知道我是誰嗎?”
林煙淡然,“知道,伯母……我們幾年前見過,您還是那麼有氣質。”
“上車吧,我跟你聊聊。”
徐清麗對林煙虛僞的稱讚並不感冒。
林煙上了車,徐清麗隨後上來,坐到她身邊。
徐清麗語氣不善,“我原本不想找你,你沒有資格跟我聊這些。”
林煙曬笑,疑惑道:“您不還是來了,您覺得我沒資格,就不要聊了。”
“如果不是爲了沉淵,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坐在一起,離開我兒子,就跟幾年前一樣。”
徐清麗字裏行間裏都擺出高姿態,眼神都是憎惡的睥睨。
她看林煙的樣子,像是在看無比讓她噁心的東西。
林煙不溫不火的回答,“這事你跟我說不着,我尊重您叫您一聲伯母,所以你以爲,你是誰啊?用這種語氣命令我?我不會離開這,也不會跟陸家扯上關係。”
“嘴裏說着不跟陸家扯上關係,回國以後就迫不及待的帶着個野孩子,過來纏上我兒子,這樣做……吃相不要太難看。”
林煙蹙眉,有這麼當奶奶的嗎,親孫子都能說成是野孩子。
“如果你找我就是爲了這個事,我知道了,麻煩你回去好好跟你兒子聊聊,讓他不要纏着我。”
徐清麗從包裏掏出一張支票,“收下這筆錢消失,只要你不出現,沉淵就會迴歸正常,跟婉芝結婚,他們兩個纔是最合適的。”
林煙淡眸掃了眼徐清麗給的支票,紅脣微揚,“一百萬?陸家這種財閥家庭,拿出一百萬?”
徐清麗高姿態道:“怎麼?你覺得少?你也就值這個價,一百萬都是擡舉你,見好就收,你還能在沉淵面前留個好印象,別最後身敗名裂,誰也救不了你。”
林煙收到徐清麗的警告,直接推開車門,手搭着車門,俯身朝徐清麗裹着刀子的笑意,“您是想看看,陸沉淵到底要選誰嗎?親媽還是你口中不值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