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你想起來了?

發佈時間: 2024-12-15 07: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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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出來,喬晟禹彈了彈菸灰,落在溫書苡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晦澀。

 “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他問。

 溫書苡緩緩走過來,“還好。”

 她聲音一如既往柔和,像極了喬晟禹記憶中的模樣。

 只是這雙眼睛……

 卻和記憶中大不一樣。

 沒有她面對黎澤峯時的溫婉愛意,也沒有她看向自己女兒時的縱寵嘉柔。

 溫書苡並不想去猜喬晟禹在想什麼。

 她猜不透,也不願意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多費心神。

 走到桌邊,她拿起手機。

 用指紋解了鎖。

 目光虛虛落在屏幕上,瞳仁卻沒有焦點,在一片寂靜中,似隨口一提般問了句:

 “喬晟禹,你有沒有騙過我?”

 男人手指一緊。

 將落未落的菸灰掉在手臂上,灼燙肌膚的痛感襲來。

 他垂眸掃了眼。

 又很快擡起眼皮。

 幽深的目光直直落在溫書苡身上。

 這句話,她之前問過。

 三個月前的那一天,與之現在同樣的氛圍,她問出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話。

 這一次,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怎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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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書苡回頭。

 徑直對上他的目光。

 燈光下,兩人眼底深處,是如出一轍的冷淡。

 “我討厭欺騙。”她說:“討厭一切有目的性的欺騙。”

 喬晟禹喉嚨無聲動了動。

 他想說些什麼。

 某一個瞬間,喉嚨卻彷彿被一團溼棉絮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兩秒後,他無意識看向了牀頭櫃旁的那個藥瓶。

 絲絲縷縷晦暗的情緒,在眼底深處攀爬而出。

 慢慢侵佔整個眼底,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悄無聲息地吞噬一切。

 ——

 翌日清晨。

 溫書苡從樓上下來時,喬晟禹正在窗前澆花。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臉上是這麼多年熟悉而溫雅的笑容,“醒了?”

 “我看你這段時間狀態不太好,不如我帶你出去度假幾天?”

 溫書苡站在他旁邊,目光越過玻璃看向窗外。

 她沒有拒絕,欣然答應下來。

 “好啊。”

 喬晟禹將水壺放在一邊,拿過剪子,修剪花枝,接着問: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溫書苡側過身,定定看向他。

 毫無波瀾的面色中,給出兩個字:

 “江城。”

 “咔擦!”一聲,有些刺耳的聲音。

 溫書苡低眸看去,喬晟禹誤剪斷了一根手指粗細的花枝。

 他捏着剪刀的手腕隱隱帶着顫,呼吸剎那間亂了一瞬。

 但多年曆經風雨的本能,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好了情緒,若無其事地將那根被剪斷的花枝從花盆中拿出來,接着擡頭看她。

 “怎麼想起來去江城了?”

 溫書苡聲色不變,語調很是平靜,但若細聽,能發現其中的冰冷。

 只是這會兒喬晟禹心神大亂,並未發覺。

 不,或許說他已經發現了,只是奢求着最後一分幻想,不願相信。

 安靜到死寂的大廳,她的聲音一字一字清晰至極地鑽入他耳中。

 “異國他鄉漂泊這麼久,我想回屬於我的家。”

 她看向他,再次強調了一遍那個地點,語氣平靜得過分:“——江城。”

 喬晟禹眸子黑透,目光緊緊落在溫書苡身上。

 “……你想起來了,是嗎?”

 她並未看他,視線在面前這盆盆栽上掃過,最後落在窗外。

 “你是想問,我本是澤峯的黎太太,不是你的喬太太;還是想問,我的原名叫溫書慕,從事文物修復工作;亦或者想問,我有個孩子,早已是人母?”

 喬晟禹呼吸滯住。

 好一會兒,嗓音深處,擠出一句: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溫書慕脣角多了分嘲諷:“最近,從你絞盡腦汁讓我吃那個藥開始。”

 說着,她轉頭看他:“那個藥,是抑制記憶恢復的,是嗎?”

 “還有那個什麼血塊,根本不會造成視覺和聽覺障礙,是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打得喬晟禹措手不及。

 溫書慕很聰明。

 國內家喻戶曉的文物修復的天才。

 年紀輕輕就在修復領域創下一個又一個奇蹟的國際修復師,怎麼可能不聰明?

 所以在她想起來過往的細枝末節,很多事情,順水推舟,稍微一聯想,就能猜到。

 根本不需要他再爲她解惑。

 喬晟禹的視線不自覺落在她身上。

 落在這個溫婉大氣、聰明冷靜的女子身上。

 說實話,她想起來了一切,現在卻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和他談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過去這十多年,喬晟禹設想過很多次,她恢復記憶的場景。

 種種猜測,他幾乎全都假想過。

 可從沒有哪一種,如她現在這麼冷靜。

 冷靜得讓人心慌。

 “書苡……”

 他伸手想抓她。

 這個年少成名,在商界被譽爲‘鬼才’的領袖者,生平第一次,體會這種深深無力的恐慌。

 溫書慕避開他的觸碰,眉眼冷淡到近乎涼薄。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都裹着冷肆。

 “喬晟禹,我叫溫書慕,不是被你關在籠子裏十三年的溫書苡。”

 也真是難爲他,爲了將她囚禁起來,還煞費苦心地爲她重新安排了一個身份。

 喬晟禹臉色寸寸變得蒼白。

 溫書慕的目光很快從他身上離開。

 這個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的男人,她多看一眼,心底的恨意便更深一分。

 “我想知道,當年黎家的車禍,黎澤峯的死,和你有幾分關係。”

 喬晟禹緩緩垂着眼眸。

 垂於身側的手死死攥緊。

 他不答,溫書慕諷刺擡眼,“全部是嗎?”

 “你們喬家——”她語氣驟轉,恨意再也控制不住,“真是好得很!”

 “爲了一個五大豪門的虛名,喪心病狂地做出這種害人性命、讓人家破人亡的事!”

 喬晟禹緊抿着脣不說話。

 他亦是無話可說。

 過去的事情,是事實。

 他不辯解,也無從辯解。

 只是現在,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他本能地抓住她。

 “書苡……”

 “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每一分,都是真。”

 “從未有過片刻的虛假。”

 他執拗地看她:“除了過往的身份,除了那些世俗的恩怨,每一分的感情,都不參雜半點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