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開機當天，鄭梵音有一場重頭戲，先做了妝發，是一套頗有些瘋批美豔反派氣質的紫紅色長衫。
她心裏默默順着劇情臺詞，一張臉冷若冰霜，在場的好幾個工作人員都不敢和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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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往，鄭梵音可能還會忐忑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夠平易近人，但是現在她無所謂。
隨便他們怎麼想，她現在只樂意討好她自己。
“《一劍霜寒十四州》開機大吉！”
大家舉起紅包，對着鏡頭一起大喊。
曾諾偷偷看了她好幾眼，和身邊的朋友寧不爲小聲八卦： “喂，你知道演柳湘兒的那個女演員是誰嗎？”
寧不爲回頭看了眼偌大的角色海報，“這上面不是寫着嗎，鄭梵音。”
“我知道她是鄭梵音，我的意思是你聽過她那些八卦沒有？”
“哪些八卦？”
這種事曾諾怎麼好意思在公共場合說呢，況且當事人還就在幾米開外。
“沒什麼，我就是挺意外她來演柳湘兒的。”
這個人物雖然是配角，但是在劇情裏面非常重要，戲份很重，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雙女主。
而飾演女主的琳菲一臉傻白甜相，她是女團出道，沒上過表演課，才剛拍過一部戲，這部戲明顯是平臺要捧她，可又怕她的演技撐不起劇本，這才找了鄭梵音來作配。
“那誰來你不意外？”寧不爲反問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算了，你個大直男我和你說這個幹嘛。”
寧不爲更奇怪了，“難道你不是直男？”
……
第一場戲是劇情中後期的一場小高潮，黑化後的女二柳湘兒背叛了主角團，將男主石晨魚囚禁起來，男二驚天去救他，卻反被柳湘兒逼迫成婚。
“你看這漫天的紅色像不像血？”
柳湘兒擡眼看着半空，微笑着說，神情一如既往地溫柔軟弱。
驚天中了軟筋散，無力動彈，坐在輪椅上由啞奴推着他。
按照寧不爲目前對劇情的理解，此刻的他應當恨透了柳湘兒，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可鄭梵音實在美麗，此刻渾身散發的那種破碎感很難讓人忽視。
他順從自己的感知，蹙眉望着她。
柳湘兒微微彎腰，眉眼含笑，彷彿十五六歲剛剛春心萌發的羞澀少女。
“驚天，你不是說過會娶我嗎？現在我們就要成親了，你歡喜嗎？”
“你歡喜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帶着一絲隱忍的顫抖，讓人不忍心拒絕。
“湘兒，”驚天冷漠地看着她，“我現在喜歡的人是阿絮，你不要執迷不悟，放了石晨魚，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柳湘兒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低下頭去輕輕笑開，笑聲越來越大，肩膀都在抖動。
她站直身體，緩緩收了笑意，看着驚天的眼神沒了柔情，只剩下絕望的恨意。
“因爲你，我害死了師傅，依附東廠，修煉魔功變得不人不鬼，可現在，你跟我說你不愛了？”
“憑什麼！”
柳湘兒一把掐住驚天的脖子，狠狠地盯着他，眼裏佈滿血絲。
她並沒有化過濃的煙燻妝，一頭長髮也只有兩朵銀釵點綴，可此刻的神情任誰看到都不由膽寒。
“憑什麼你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
驚天被掐住脖子，青筋暴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鄭梵音手上控制着力道，並沒有真的很用力，只能說她的動作神情感染了寧不爲，演得也很真實。
“我告訴你，我要的不是你這個人，我要的是萬柳山莊少夫人的名分，誰叫你是這兒的少主人呢？”
柳湘兒驀然鬆開手，溫柔地說：“西苑那間沒有光的房子你去過嗎？等成婚後，你就住在那兒好不好？做一個不會說話，不能動彈的活死人，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委屈你了。”
“卡。”
吳導很滿意，第一場戲能夠有這種程度的氛圍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湘兒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哈！”他上前拍拍鄭梵音的肩膀，“就是這種感覺，後期那種瘋批黑化然後欲說還休，保持住就行！”
“那個，小寧啊，你這裏稍微還要再打磨一下，人物那種微妙複雜的心理，需要多用眼神去表達……”
寧不爲一邊聽着吳導的話，一邊用餘光偷偷打量鄭梵音。
她此刻已經完全從人物的情緒裏出來了，拿着臺詞本在默默瀏覽，神情專注認真，乾乾淨淨的一張臉，和每個男孩青春期夢裏塑造出的校園女神都差不多。
晚上下了戲，曾諾和寧不爲約飯，叫上了琳菲。
他們仨之前一起上過綜藝，才結束錄製不久，關係不錯，寧不爲能拿到這個男二還是曾諾向製片人大力舉薦的。
三個人都是外放的性格，聊了聊之前綜藝的事，又說起正在拍的這部戲，說着說着話題不知怎麼就到了鄭梵音的身上。
“誒，我聽說這個鄭梵音架子大，很難相處，老寧，你今天和她對戲感覺怎麼樣啊？”琳菲好奇地問。
曾諾也看向他，顯然對這個問題也感興趣。
“這個……怎麼說呢，”寧不爲蘸了一片牛肉，“我和人家才對了一場戲，整個下午都在順劇情，沒說什麼閒話，這也沒法判斷吧。”
“那神態動作什麼的總該有感覺吧，你不是挺會social嗎，要是你和她都聊不來，那她肯定不大好處。”
琳菲肯定地說。
“也不是，我是想和她聊的，就是沒好意思開口。”寧不爲將筷子放下，喝了一口啤酒。
“爲啥啊？”曾諾有些驚訝，認識寧不爲這麼久，他臉皮比城牆還厚，居然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啊呀，咋這麼煩，那人家長得好看我害羞不是很正常嘛。”
曾諾和琳菲對視一眼，努力憋笑。
“不是吧，老寧，你還會害羞啊？”琳菲誇張地說，“那我也長得漂亮啊，你見到我咋不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