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皺了皺眉，仍舊是不太信蕭楚卿滿口的鬼話。
沒有任何病是必須要特定的一個人來治療的。
秦暖暖翻下了後車座用來放水的臺子，皮質的小茶几橫亙在兩人之間。
秦暖暖指了指臺子，衝着蕭楚卿說。
“把手放上去。”
蕭楚卿還算配合，沒問，就把手遞給了秦暖暖。
秦暖暖握着他的手，讓他手心朝上，又用毛巾捲了卷，墊在他的手腕下，這才伸手搭上他的脈。
車子堵在高架上，一動不動。
後車廂裏一片寂靜，瞬間只能聽見兩人綿長清晰的呼吸聲。
秦暖暖搭着蕭楚卿的脈搏，半天沒有說話，眉頭卻皺得更緊，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很久沒有睜開。
蕭楚卿就那樣看着秦暖暖精緻豔麗的小臉，眼底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的滿溢出來，他靠近秦暖暖的一點，再靠近一點，直到兩張臉的距離就在咫尺之間。
蕭楚卿看着秦暖暖精巧的眉眼，兩人的距離近的甚至可以看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以及那一股沁出皮肉的淡淡香味。
他很想親上去。
驟然，秦暖暖睜開了眼睛，鬆開搭着蕭楚卿脈搏的手，往後退了退。
“你幹什麼！”
蕭楚卿遺憾的嘖了一聲。
“可惜了。”
秦暖暖擰着眉冷冷睨着蕭楚卿。
“以後做壞事前記得隱藏好自己，你的脈搏出賣了你。”
蕭楚卿卻半點不在意，縮回了自己的手腕，扯下疊起的襯衫袖子。
“看出什麼了？”
秦暖暖沒回答，抽出手邊的一瓶礦泉水，飛快得檢查了瓶蓋和瓶身，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
秦暖暖下意識躲開。
可蕭楚卿並沒有對她做什麼，反而拿走了她手裏的那瓶礦泉水。
輕輕一擰，瓶蓋捏在手心，蕭楚卿把礦泉水遞給了秦暖暖。
秦暖暖接過了蕭楚卿遞過來的礦泉水，並沒有喝，只是拿在手裏。
蕭楚卿掃了眼秦暖暖拿在手裏的水，把手心的蓋子扔在了瓶口。
“你現在已經到我手裏了，我沒必要再給你下藥，犯不着。”
秦暖暖轉頭去看蕭楚卿，蕭楚卿蒼白的臉上滿是嘲諷，心裏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她摘了蓋子，仰頭猛灌了一口水。
快要冒煙的嗓子裏流入甘甜的礦泉水，讓秦暖暖渴了很久的喉嚨舒緩了許多，她重重籲出一口氣，後背朝着後面一靠，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反正喝都喝了，也不怕蕭楚卿真對自己怎麼樣。
又或者說，秦暖暖也想通了，既然蕭楚卿有非要自己過來給他看病的要求，那就說明這個人並不會傷害自己。
她轉頭，問蕭楚卿。
“你剛才拿的蔓越莓汁呢？”
蕭楚卿原本正以手支頤，看着秦暖暖急切喝水的樣子，只覺得她很可愛，驟然間聽秦暖暖問了這一句，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側身，從車載冰箱裏拿出一瓶蔓越莓汁，插上吸管，遞給秦暖暖。
秦暖暖把礦泉水放在一邊，咬着塑料吸管的一端，只喝了一小口，她驀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
這個味道……
秦暖暖不可置信得擡頭盯着蕭楚卿，脣瓣微微顫抖，想說的話到了喉嚨口卻又吐不出來。
她低頭，默默又吸了兩口瓶子裏的果汁，垂下眼，纖長的睫毛如鴉羽垂落下來，在眼下落下一扇扇子一般的陰影。
在秦暖暖的記憶裏，朱奶奶在自己小時候最喜歡做的就是這種蔓越莓汁，用來哄她。
這種酸酸甜甜的口感，帶着檸檬和蜂蜜的清香，清新又甜膩的氣息幾乎貫穿了整個盛夏到初秋的記憶。
那會兒在衡水村，家家戶戶都窮，朱家就只有一個老婆子帶着兩個半大孩子，勞動力不夠，在加上村民的有意爲難，日子自然過得緊巴巴的，甚至有時候沒有病人，家裏都是揭不開鍋的。
可即便如此，朱奶奶仍舊努力養着她，甚至寧可讓朱姐姐委屈一點，都捨不得虧待她。
每到了蔓越莓成熟的季節，朱姐姐都會帶着秦暖暖到上山去摘果子，然後打養在蜂箱裏的蜂蜜，偷幾顆果園了的青色小檸檬。
回到家，朱奶奶總會做成蔓越莓果漿，用小罈子拿油紙包了泥土封口，然後放進井水裏冰鎮。
等到喝的時候，取出來拿勺子舀一小勺，用水衝開，酸酸甜甜，冰爽可口，不但開胃解暑，還能美白養顏。
朱奶奶總說，秦暖暖就是因爲每天夏天都喝這個蔓越莓汁，所以野鴨子似的一整個夏天在外瘋跑，等到了秋天還是跟雪糰子似的白得發光。
秦暖暖那時候小，也真的信了，一到了夏天每天都要喝，不給就癟着嘴哭。
而朱姐姐總是會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來給秦暖暖喝。
一想到朱姐姐和朱奶奶，秦暖暖的心就沉了下去。
時至今日，朱姐姐那個案子仍舊是沒破。
秦暖暖幾乎每週都會打電話去問，剛開始的時候鄭元慶還各種保證，到了後來，他連電話都不好意思接了，每次都讓韓依薩幫他接電話。
再然後，秦暖暖也就不打電話了。
鄭元慶手上有太多案子，對於懸案他們破不了的就只能擱置，根本沒辦法在一個案件上面停留太長時間。
這個仇，鄭元慶幫不了，她就自己報。
只要找到那個幕後的人，就一定能夠找到殺害朱姐姐的兇手。
一隻手忽然在秦暖暖的面前晃了晃，耳邊傳來了蕭楚卿溫潤的聲音。
“你在想什麼？臉上一會兒笑的陽光燦爛，一會兒跟要吃人一樣。”
秦暖暖這才意識到自己想的太過入神，竟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沒什麼。”
她別過臉不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秦暖暖還是沒忍住，問蕭楚卿。
“這個……蔓越莓汁是誰做的？”
“想知道？”
秦暖暖點了點頭。
“這個味道和我奶奶做的一模一樣。”
之後秦暖暖也喝過不少蔓越莓汁，但是隻有甜膩的口感和無數的香精、色素，她想世界上再也不會有那種味道了。
身旁的蕭楚卿卻是嗤笑了聲。
“秦暖暖，你以爲朱丹華是真心對你好的？”
從蕭楚卿的口中聽到朱奶奶的真名，秦暖暖眉心蹙起。
“蕭楚卿，閉嘴，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蕭楚卿的冷笑幾乎能刺破秦暖暖的肌膚，扎進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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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暖重重咬着吸管，將吸管的尾部咬的都是齒印，飛快的吸乾了瓶子裏最後一點蔓越莓汁，把瓶子一放，衝着蕭楚卿擡了擡下巴。
“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