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桓的笑意真誠了幾分,拍了拍壯壯的背:“起來吧,我還沒有虛弱到這個份上。”
壯壯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朝沈七月呵呵傻笑着。
有了猴子和壯壯帶路,陸景桓和沈七月在天黑前回到了回春堂。
不得不說,顧知白打點的倒是很到位,方掌櫃跟着走了一趟縣衙,不僅那兩個綁匪收監了,甚至連那捕快的事情也解決了。
還追回了沈七月被搶走的錢袋。
方掌櫃再見陸景桓,沒有了往日的幾分隨意,滿臉都是謹慎和小心。
“沈姑娘不必擔心,醫師看過了,陸公子只是染了風寒,並無大礙,藥已經放到馬車上了,按時服用,過幾天就會好的。”
沈七月謝過方掌櫃,走出醫館大門。
“我還有一件事,你等等。”將陸景桓扶進馬車,沈七月走向正揣着手蹲在對面路邊的猴子和壯壯。
“那個……壯哥,你當時搶了我一件衣服,那是我買給我哥的,那衣服……”
壯壯立刻看向猴子,猴子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拉開自己身上的髒兮兮的外衣,露出裏面潔白嶄新的裏衣。
“對不住,我回去洗好,等你擺攤的時候在還你。”
沈七月肉疼的抿抿脣,可現在安然無恙地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其他的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
況且,她也不會讓陸景桓穿別人穿過的舊衣。
“不用了,那就送給你了,謝謝你跟壯壯,對了,我過幾天來擺攤,還在原先的老位置,你們可以過來找我啊,沒吃過我做的熟食吧,可好吃了。”
猴子和壯壯笑起來,“實在是對不住,害你遭了一回罪,不過從此以後,有我們哥倆在,安陽鎮上,誰也別想欺負你。”
他倆義薄雲天的樣子,聽得沈七月忍俊不禁。
“好。”
墨影跟車扶坐在外面,陸景桓在醫館吃了藥,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沈七月想起之前的想法,忍不住歪頭打量他。
“好看嗎?”陸景桓仍舊閉着眼睛,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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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月臉一紅,“我是在看你好點了沒有。”
“剛纔在跟他們說什麼?聊得那麼開心?”
說起這個沈七月就一陣心疼,“我早上給你買了一件裏衣,是綢子的,花了我一錢銀子呢,結果剛纔發現穿在了猴子身上。”
陸景桓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穿了你買給我的衣服?”
沈七月點點頭,“我下回再給你買,給他就給他了,就當感謝他了。”
“給我一錢銀子。”陸景桓伸開手。
“幹什麼?”沈七月雖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可見他第一次主動伸手要錢,還是掏出了錢袋摳出一錢碎銀子給他,想了想,又在他掌心多放了一點,“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
陸景桓沒有說話,將一錢銀子收進懷裏,多餘的依舊給她塞進錢袋裏。
夜已經深了,可沈家小院中,卻燭火通明。所有人都擠在正屋裏,等待着陸景桓和墨影的消息。
“小三哥,二姐是不是……”桃桃癟着嘴,大大的眼睛裏含着一大汪淚水,不肯落下。二姐說過,哪怕是女孩子也要勇敢,不能隨便掉眼淚。
可現在,她真的好想哭啊。
虎子眨眨眼睛,舉起袖子將她眼角溢出的眼淚輕輕擦掉,“桃桃乖,二姐回來看見你哭肯定會心疼的。你困了嗎?三哥領你去睡覺,二姐回來了我叫你好嗎?”
桃桃搖頭,“不要,我要等二姐,小三哥,二姐會回來嗎?”
虎子堅定地點頭,“一定會,二姐啥時候騙過咱們?”
桃桃也跟着他堅定地點頭,虎子伸手將她抱在腿上,二人緊盯着院門一動不動。
白氏和沈梨花一手摟着一個小孩子,輕輕地拍着。
兩個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腫得高,想來今天一天不知道哭了幾回了。
“娘,你帶着小弟先去睡吧,我在這守着吧,如果……七月回來了,我叫您。”沈梨花摸了摸小包子的手,有些涼。
白氏將小包子的手塞進毯子裏,“不,我等着七月,她肯定會沒事的,上次她都沒事,這次一定也沒事,我的二丫福大命大,福氣在後頭呢,我等着我的二丫。”
說着說着,聲音又開始哽咽,低頭吸着鼻子。
“娘,娘!”院外傳來少女清甜的聲音。
白氏渾身一震,立馬站起身,緊張地望着院門,虎子和桃桃也跳起來。
一個粉色身影衝進院內,看見正屋亮着的燭光,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
“娘,我回來了。”
正屋內響起椅子翻倒的聲音,兩個小小的身影竄出來,撲向沈七月。
“二姐,二姐。”
沈七月摸着兩個小蘿蔔頭的頭,“哎,是二姐,二姐回來了。”
“我的兒,”白氏抱着小包子立在廊下,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二女兒,“明日我就去寺裏拜拜,最近怎麼多災多難的,老天爺有什麼衝着我來好了,別再折騰我的孩子了。”
“回來了就好,今天折騰累了吧?大姐給你們燒了一大鍋水,你們三個都好好洗洗,把今天的黴運和晦氣都洗掉。我給你們熱飯。”
沈梨花將手中的醜丫遞給一旁的虎子,進了竈房。
三人洗完,沈梨花的宵夜也做好了。
沈七月咬着手中的煎餅,低頭喝着碗裏熱乎乎的稀飯,覺得世間最溫馨的時刻不過如此了。
這就是有人疼,有人在意的感覺,這輩子如果能一直這樣,也挺好的。
虎子和桃桃坐在她身側,不停地給她手裏塞着煎餅,大姐不停地給他們碗裏添稀飯。
”大姐,我不要了,我本來就在發育期,這樣吃下去,我會胖成球的。“
喝來喝去,還是滿滿一碗,沈七月張開五指蓋住了自己的碗。
“胖就胖了,如何?”沈梨花笑着將最後一點稀飯全倒給墨影。
“那我就嫁不出去,沒人要了啊。不過這樣也好,你們都嫁人了,虎子出去做大官,我就可以一直在家陪娘了。”
沈七月嬉皮笑臉地開着玩笑。
“胡說八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何況你現在這麼厲害,你看着吧,再過幾個月你的生辰一到啊,提親的就該上門了,你就得天天不停的相看年輕俊後生嘍。”
沈七月皺緊眉頭,古代就這點不好,爲什麼要這麼早嫁人呢?
她偷偷擡眼看向陸景桓,後者沉默地吃着手中的煎餅,動作一如往常優雅,表情未變。
沈七月頓時覺得心煩意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