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淦看了看自己貼身管家，對他點點頭，書房內只剩下兩人，管家退着回去，將房門關上。
書房內，“爹更好奇了，到底何事？”孫嘉淦眉頭緊蹙，他女兒近幾日沒有出家門。
孫悅茹想了想，走到孫嘉淦身前，跪了下來，“爹。”
孫嘉淦覺得眉頭更皺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自家女兒自家瞭解，“你先起來，你跪着，爹害怕！”
“爹~”孫悅茹搖頭，“女兒還是先說吧。”
“爹有點不敢聽了，”孫嘉淦看着自家女兒這模樣，他清楚自家女兒的個性。
“爹~別鬧，”孫悅茹又起來了，笑了一下後神情嚴肅起來，“爹，其實女兒自從宴會後，心中那個念頭壓不下去。”
孫嘉淦嘆了口氣，看向自家女兒，“你這又是何必？你可知一入宮門深似海？你是純漢人之後，即便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你就算生了再多阿哥，最後連妃位都得不到。”
“可是近些日子以來，爹也發現了，皇上對漢人慢慢在真的靠近，就算只是曇花一現，女兒也想做一點事，女兒在宴會中和九福晉接觸過，九福晉很親近漢人，還有爹也知道的那些沒有傳開的事，一旦皇上全部宣出去，那麼滿漢會真的慢慢在融合，這就是機會！”孫悅茹面色認真，眼神閃閃發亮，“爹，女兒原本可以和以往一樣三從四德默默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一輩子窩窩囊囊的。”
孫悅茹驟然搖頭，面色認真堅定，“可是昨晚之後，女兒不願了，女兒願意入宮，若是女兒能抓住機會，說不定真能爲漢人爭一條出路！”
“這路很危險，稍有不慎便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連累孫家九族，悅茹，你可要想好了？”孫嘉淦嘆了口氣，自家女兒怎麼就不是男兒身呢，比她哥哥弟弟可要好多了。
孫悅茹一撩衣，果斷跪下，“女兒想好了，爹如今也將九族掛在腰間，女兒與爹一樣，這條路一是爲漢人 百姓謀一條活路，二是爲孫家謀一條通天出路，三是女兒也想……名留史冊。”
孫嘉淦在最後那四個字時候，認真看着孫悅茹，擡手指了指她，“爹竟然沒發現你野心竟然這麼大，你要記住，你一心愛慕太子，其餘的……一概不要想。”
孫悅茹眼睛亮起，“爹是答應了？”
“爹不答應又如何？”孫嘉淦將自家女兒拉起來，嘆了口氣，“我不是好夫君，不是好兒孫，不是好爹，但你爹我也想做百姓們的好官。”
孫嘉淦再次嘆了口氣，“只是爹沒想到你也如此？爹只是有些……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爹的緣故，讓你們兄妹都如同爹一樣，孫家有咱們一家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孫悅茹起身，眼睛微微泛紅，“爹很好很好，女兒能有爹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爹可知曉其他家的女兒家一個個被勒令在家中都下不了牀，你看女兒的腳，”孫悅茹擡了擡腳，“爹怕女兒疼，不認女兒裹小腳，還有以前偶爾還帶着女兒出去遊玩，爹看看其他人，哪有女兒這麼幸福？”
“但也讓你有了不該有的野心，爹沒有實力給你做靠山，”孫嘉淦看着自家女兒，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護得住自家女兒，“你入了宮，爹得罪人太多，爹也怕……”
“爹，相信女兒，”孫悅茹知道自家爹擔心什麼，“從小爹讓女兒學習醫術，讀書習武，不該女子所學，女兒都學了，女兒不怕。”
“看來爹現在是說不過你了，此事跟你娘說過嗎？”孫嘉淦無奈且心裏自豪，只是也很難受，便開口問道。
“女兒沒敢說，爹~”孫悅茹拽了拽自家爹的衣袖開始撒嬌。
孫嘉淦擡了擡胳膊，將自己衣袖抽出來，“不！爹這裏答應了，但是你娘那裏，爹需要你自己去說，要是你娘不同意，爹也不會幫你的。”
孫嘉淦說着，果斷起身，飛快往外面跑，孫悅茹一臉呆愣，“爹，你不講文德！”
孫悅茹一臉無奈，爹還是沒同意啊！
可是，孫悅茹走出書房，看了看蔚藍色的天空，“哎……”
從那一日她隨着爹去郊外，眼睜睜看着一身着錦衣長跑的公子哥打死了一個老農，後直接對一家人殺人滅口，卻無處可訴。
那一日她問爹，爲何不阻止？如此一事爲何不報案？
爹說那一家是漢人，那公子哥是愛新覺羅氏宗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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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說那一家人已經被滅口，即便報了案，又能如何？律法中懲罰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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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一日是怎麼回來的，可是從那一日之後，她知道自己所看到歌舞昇平，京城內百姓安居，和樂美滿，都只是表象而已。
那一日之後她一直讓人去各處搜尋漢人百姓生存的真實情況，越看越心驚，可是她也知道爹的難處。
她只是一個女子，只需要生子的婦道，不需要發表什麼想法，未來的路就是嫁人生子然後看着子女嫁娶最後死去，這是她一生的路。
她原本也認命了，可是今年她看到自從九福晉嫁給九阿哥後，有些事情正在改變，即便很微小，但是她一直注意，所以她感覺得到！
但是她也沒有下定決心，直到昨夜宴會之後，她看到太子與太子妃之間看似是情感升溫，太子從寵愛李氏姐妹開始真的寵愛太子妃，但她能看得到太子眼神之中的孤寂。
更能看得到太子妃眼神之中的孤高冷傲，她和太子……不可能相處和睦，甚至相敬如賓都勉強。
她看得出來，更敢肯定，她從與九福晉交談之中更能瞭解九福晉很親近漢人！
她知道這是她的機會，即便是曇花一現，她也想去抓住！
即便前路佈滿荊棘，即便前路九死一生，即便她前面……無路，她也想走出一條路！
她孫悅茹的名字在將來，史書工筆上一定有她的名字！
若是再壓下她的野心，孫悅茹對自己也很清楚，她壓不下來了， 她對不起爹孃，對不起哥哥弟弟，對不起孫家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