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妄琛剛碰到救援隊員的手,還沒來得及上去。
電梯下滑。
旁邊有人發出吼聲。
楚綿愣在原地,索道和鐵繩索發出的聲音極其刺耳。她下意識地要上前去,手臂被意森給拽了住。
“楚小姐!”意森叫住楚綿,示意楚綿不要靠近,“沒事兒的,已經在四樓了,不要擔心!”
她的身上還披着顧妄琛的外套。手心卻格外的冰涼。
意森趕緊拉住楚綿,推着楚綿往後,不忘往電梯那邊看去。
楚綿的心都跟着哽住了,直問,“什麼情況?”
“去機房!”有人說了這麼一句話,一羣人趕忙順着安全通道往下去。
楚綿也跟着走,腳下的高跟鞋怎麼都讓她走不快。
她厭惡地將高跟鞋脫下來,隻手拿着,趕忙往下走。
意森動了動脣,試圖叫住楚綿。
這大冬天的,好冷。
“楚小姐,還是穿上吧……”意森忍不住提醒。
楚綿卻沒心情管這些,趕忙跟着大部隊下樓。
電梯掉在了機器房,咚咚咚——的聲音格外的陰森。
楚綿的心都跟着咚咚跳,就裏面有人說,“沒事兒,顧總沒事兒!”
楚綿剝開人羣,昏暗的光線下,顧妄琛從電梯裏出來。
他身上的白襯衫髒了,領帶也有些歪。他的手攥着手機,手背上爆着粗筋。
人羣讓開了一條路。顧妄琛擡頭,指尖擦着嘴角,一眼看到了楚綿。
她皺着眉,頭髮散落身後,睫毛微顫着,那雙漂亮的杏眸裏泛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周邊燈光昏暗,人羣在疏散。楚綿看着顧妄琛,真是嚇死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電梯還會二次下降。
顧妄琛望着楚綿,忽然笑了,“還好你先出去了。”
聽到這句話,楚綿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
他們兩個人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留在電梯裏啊。
顧妄琛走近了。
楚綿這才發現,他的手臂受傷了。可能是即將上來的時候,電梯忽然下墜,他的手臂擦到了牆壁。襯衫開了一道口子,手臂上是鮮紅的傷口。
顧妄琛見她眼眸泛着淚光,微微俯下身,問她:“幹什麼,哭了?”
楚綿咬脣,“沒有!”
“擔心我了?”他笑着問。
楚綿沒回答,眼角卻有一滴淚緩緩掉了下來。
“那也值了。”他莞爾,擡手要幫楚綿擦眼淚。
楚綿不悅,擡手便要打掉他的手,嘴裏吼着:“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
可她的手卻被顧妄琛攥住。
顧妄琛擡起另一隻手,輕輕幫她擦掉眼淚,“別爲我哭,不值得。”
他早就失去了讓楚綿爲他流淚的資格。
楚綿看着他的眼,心尖顫抖,越發不滿。
倘若顧妄琛不值得,那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親人朋友,還有誰值得?
顧妄琛垂眸,忽然發現她腳下連鞋子都沒穿。
顧妄琛皺了皺眉。這麼冷的天,鞋子都不穿?
他往後看,意森手裏正拎着楚綿的鞋。是下樓的時候太急了,楚綿順手就扔了。
顧妄琛勾勾手,意森便將鞋子拿了過來。
他接過,“鞋都不穿。”
楚綿靜靜地看着他,就見他蹲了下來,“擡腳。”
他聲音低沉,帶着無法抗拒的命令。
楚綿隻手扶着他的肩膀,顧妄琛幫她穿鞋。
他手頭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他的手臂開始流血了,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痛感。
穿好鞋子,顧妄琛站了起來。
“顧總,手臂……去醫院?”意森在後面小聲提醒。
“去什麼醫院,小傷,我回去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顧妄琛掃了一眼,都沒把這個傷口當回事兒。
楚綿指了指他的手臂,“我幫你處理一下。”
顧妄琛擡眼看楚綿,嗯?
“意森,你去買碘伏、紗布來。”楚綿對意森說。
意森點頭,立刻出去了。
四周沒人了,只剩下楚綿和顧妄琛。
顧妄琛知道楚綿是在擔心自己,他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傷沒有白受。
顧妄琛和楚綿攙扶着彼此往外走。
楚綿的腳下有些痛。
剛才跑下來的時候沒知覺,現在感覺到了。好像是踩到什麼了。
但讓楚綿更難受的,是腳下好涼,腳涼就會導致手冷。
一樓大廳,酒店的負責人員急忙賠禮道歉。
“顧先生,楚小姐,這是消毒毛巾。”
“顧先生,喝點水。”
負責人忙前忙後地圍着顧妄琛和楚綿轉。
意森買了楚綿要的東西回來。
楚綿坐在沙發上,臉色還不是很好。
顧妄琛看着楚綿,眼底帶着幾分擔心,“你怎麼樣?”
楚綿搖搖頭,她只是有些心慌,等下平復下來就好了。
“顧總,電梯出現故障是我們酒店的原因。給您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真的很抱歉!老闆剛剛說了,今天年會的所有費用,我們全免了。”
聞聲,意森和顧妄琛擡頭看了一眼那個負責人。
全免了?
“不是你們的問題,今天這事兒是個意外。算了。”顧妄琛淡淡回絕,手臂上感覺到了痛感。
不僅有痛感,還有冷意。
楚綿的手指真的好冰。
楚綿動作很輕,但顧妄琛還是感覺到了刺痛。
“顧總,老闆這麼吩咐的。希望您能接受!真的很感謝您感謝我們酒店。”負責人一邊說,一邊看正在處理傷口的楚綿,他說:“顧總,這個傷,我們不然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不用了,她可以。”顧妄琛掃了那人一眼。
那人動了動脣,顯然想說什麼,但沒有再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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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綿將傷口幫他包紮好。
“好了。”她說。
顧妄琛指了指一邊接了熱水的杯子。
他拿過來,遞給楚綿,“暖一下手。”
楚綿點點頭。
“這傷口雖然不重,但是不能碰水。也不要喝酒,吃辣。”楚綿提醒顧妄琛。
手中的杯子暖暖的,很舒服。
顧妄琛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點頭,“好,聽你的。”
楚綿多看了顧妄琛一眼,沉默地喝了口水。
意森去和負責人處理事情了。
這麼一折騰,已經凌晨兩點鐘了。
從酒店出去,楚綿已經很疲憊了。
腳下的高跟鞋太不舒服了,她一點路都不想走了。
上了車,她便倚在窗戶上昏昏欲睡。
顧妄琛看着她的頭幾次撞到窗戶上,不禁擡手,將她的頭慢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