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名寧肅,字長楨,是長公主的嫡幼子,捧在手心裏的金疙瘩。因才貌雙全,長相俊俏,成爲無數京中女子夢寐以求的情郎佳婿。
而三小姐和四小姐,每每一見到小郡王就面紅耳赤,矯揉做作的搔首弄姿,只爲博得郎君青睞。
可寧肅即便與老三魏知彰稱兄道弟,在魏府用過多回飯,也從未用正眼瞧過府上的小姐們。
不曾想,這皓月一般的天之驕子,竟一眼就看中了的沈清月,實在是令魏青頭疼。
“郡王,您說笑了。小七身份卑微,又不懂禮數,怕是難登大雅之堂,就不帶去給公主府添麻煩了!”
郡王是個拎不清的毛頭小子,他的的主意當不得數。若是讓長公主知道,國公府讓一名賤籍女兒,魅惑郡王,不得鬧翻天?
到時候結親不成,反而還要結仇。
“公爺,你就把清月帶去嘛。這麼漂亮的女兒,難道你想藏一輩子?”
“我知道母親的性子,也知道你的顧慮,我不會胡來的。”
“若是母親和您同意,我願意在成親之後,納她爲妾!”
以清月的身份,能嫁入皇家子弟爲妾,實屬高攀。魏青頓時喜笑顏開,巴結諂媚的神情,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賣女求榮的事兒魏青向來做的順手。畢竟這公爵之位,就是用前夫人所生的兩個嫡女入宮換來的。
特別是長女魏知淑,已經貴爲淑妃,並頗得聖寵。
“既然君王有心,魏某後日定把小七帶上。只是若單帶她一人去,只怕不妥!”
寧肅隨口一說,“那就讓夫人帶着府上的嫡小姐一同前往。”
四小姐暗中竊喜。我就知道,長楨哥哥心裏,還是有我的。
因着魏知彰的關係,寧肅曾經私下裏同魏知雅說過幾句話,這姑娘就昏頭脹腦,以爲自己得了小郡王青睞,異想天開的滿門心思想着嫁入公主府。
殊不知這眼高於天的世家公子,連公主都看不上,更何況一個國公府家的普通小姐。
而清月是個例外,那樣傾國傾城的姿容,那樣嬌柔婉約的身段,那樣軟綿甜美的聲音,但凡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住誘惑。
萍姨娘之所以爲清月說話,也是看中她這張顛倒衆生的妖孽臉。
同樣是美人,自己不及這姑娘的千分之一,便能將魏國公迷得請葷八素,更何況這樣一朵未開苞的鮮嫩嬌花呢?
假以時日,這京城的豪門貴圈,定有這姑娘的一席之地。所以才果斷出手,將她拉入自己的陣營。
入了春萍居,清月滿懷忐忑,素雅別緻的小院內,幾位機靈的婢女,上來就給主子扇風遞溼巾。將旁人視若無睹。
萍姨娘把人領進來,只說這院裏還有四間空房,你選處喜歡的住下,就回了自己主屋,再也沒有出來。也沒有派小丫頭過來問候幫忙。
清月知道,人家這是高不屑低,好讓自己認清形勢,主動投誠。
從萍姨娘看大夫人的眼神,清月就明白父親的這位妾室,不是個省油的燈。
心思活絡,能言善辯,精於算計,且善於柔弱僞裝,實則出手就直掐對方七寸。若是能選,誰也不願與這樣精明且看不透的人斡旋。
於是挑了靠南偏隅的一間屋子做廂房,因這處離主屋最遠,且靠近牆頭,方便日後行事。
屋子原是下人住的,裏頭除了一張破舊的木牀,兩張椅子,一口鎖釦生鏽的箱奩,別無他物。
望着家徒四壁的居所,清月感慨,
“孤身闖入這虎穴狼窩,又無銀子傍身,還真是寸步難行啊!”
“不白,咱們以後的日子,可沒以前自在了!”
以前,沈盈盈在萬花谷開了一家萬花樓,雖說不如京城的繁華,可日進斗金也是常有的事,在衣食住行方面,清月可是比縣令家的千金還富足。
除此之外,還有三位師傅教習,如今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習得一身好武藝。
可娘說,要藏拙,直到飛上枝頭當鳳凰那天,才能顯山露水。
如今入了國公府,除了萍姨娘,清月已別無選擇,那羣人都將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明知是與虎謀皮,也只能徐徐圖之。
爲保萬無一失,孃親給的銀票和那些特殊的信物,都讓二師父和小師父保管着。這包袱裏除了兩身衣服,幾十兩碎銀,唯有一根玉簪稍稍貴重些。
拿定主意後,清月用錦綢絲帕,將簪子層層包裹,特意放低姿態,去到那奢華的主屋。
裏面的一應擺設,精緻清雅。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且雕刻着繁雜的花紋,更不肖說那些瓷器、字畫和玉器,處處奢而不俗,雅而不簡,美得恰到好處,給人一種溫馨愉悅的感覺。
難怪萍姨娘受寵,這樣一朵清幽淡雅的解語花,誰不喜歡。
“姨娘,清月冒昧前來,望您不要嫌棄?”
“七小姐來了呀!快坐!這樣美的姑娘能來我這,屋子都亮堂了,怎會嫌棄?”
深宅大院裏鬥過來的女人,面上無比熱情,可嘴角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清月從袖子裏掏出玉簪,一層層慢慢打開,故作依依不捨的遞過去。
“姨娘,我千里迢迢過來,又身無長物,唯有這根簪子還算能看。雖然它不值錢,可卻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了,望您收下。多謝您今日仗義相助。日後,待我出息了,定報答您照料之恩!”
態度卑謙,乖巧恭順,以可憐無依交底,以日後相幫爲諾,這份投名狀,讓萍姨娘很滿意。
“你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唯一的好東西,還送給姨娘,真是懂事。既是你的一番心意,我豈能拒絕!”
“來,紅梅,快替我簪上,看看美不美!”
丫鬟麻利的將玉簪插在合適的位置。
在滿頭珠翠的襯托下,玉簪毫不起眼。可屋子裏的婢女,全都昧着良心誇讚。
“姨娘本就國色天香,帶上這簪子,越發嫵媚動人呢!”
萍姨娘伸出一根柔嫩的手指,點了點丫鬟額頭。
“你這小妮子,越發沒眼色。在這麼個大美人面前,說我國色天香,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沒羞沒臊麼!”
清月淺淺一笑,並未多語。不好接的話,不如不接。
萍姨娘無非是想聽幾句奉承讚美之詞,可一昧的巴結討好,只能自降身份,如丫鬟侍女一般卑微,所以閉口不言,反而是無聲的尊嚴。
萍姨娘的笑意漸漸暗淡,心裏頭反而對這個貌美的七小姐高看三分。
跟聰明人合作,雖然沒那麼順心,但絕對省事。
“知道今日我爲什麼幫你麼?”
“知道!因爲大夫人不喜歡你,也很討厭我!所以,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果然上道!平姨娘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
“呵,豈止不喜歡!我和她不共戴天,你和她也註定不死不休!”
清月靜靜的端坐,等着平姨娘傾訴心中的怨憤。
“周氏自己相貌醜陋,又囂張跋扈,不得老爺喜愛,便將所有怨氣,灑在我們這些姨娘身上,輕則打罵,重則傷人性命,府上,哪個小妾通房沒有受她蹉跎?”
“可憐當年的我,兩度懷胎,都被她暗中下藥謀害。那兩孩子,都是成型的男胎,叫我如何不恨?”
“如今我傷了身子,再也無法生育。可這殺子傷身之仇,我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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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的遭遇,萍姨娘又透露一個祕密。
“據我所知,你娘——沈盈盈,當年身懷六甲,差一點就進了魏府大門。是那個狠毒的女人,買通官府陷害她入獄,最後又派殺手,一路追殺,將你娘逼出京城。
原來如此,難怪魏青對自己的身份,絲毫不疑。清月眼中亦浮現濃濃的恨意,冰冷絕厲。
想來孃的親生女兒,就是在那時夭折的,孃的腿,也是那時候被打瘸的。
還真如平姨娘所言,這筆仇不死不休。
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後,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