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腳步聲傳來。
衆人擡眼看去。
唐清念走下樓梯，面若寒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興包辦婚姻。我原本以爲你們只是給我安排個相親對象，沒想到連婚事都替我答應了。我是你們的女兒，不是沒感情的物件。我把話說得再明白點，我不喜歡這位王先生，絕不可能嫁給他。”
唐父面露怒色，一言不發。
唐母起身朝着唐清念走去，想要伸手去拉唐清念，被唐清念避開，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清念，你就別任性了。就你這命格，也就安民能鎮得住。你滿京城去打聽打聽，還有誰願意娶你？兒女婚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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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不嫁呢？”唐清念反詰。
唐母氣得臉色發白：“你要是不嫁，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唐清念渾身一顫。
心尖泛起細密的疼。
八歲上山那年，她哭得死去活來，說什麼都不肯離開父母離開家。母親抱着她，哄着她，也哭成了淚人。萬般不捨，一路送她到山中道觀。陪她在山上住了數月，等她情緒安定才返回京城。她慢慢長大，懂得什麼叫身不由己，體諒了父母的決定。
她心裏認定父母是愛她的。
她原本不叫唐清念，父母給取的名字，叫唐若詩。
她與妹妹唐若雲名字只差一個字。
在家中，她們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兩份。
父母對她們姐妹素來是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
她上山修行，師父給她改名唐清念，說是這名字最匹配她的八字。
江天佑的事，就當是感情不受控制。可爲什麼非要把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就因爲擔心她嫁不出去嗎？怕是還有別的原因吧。
唐清念隱隱猜到些什麼，只是她不願相信。面對幼時疼愛她的父母，她不想因爲種種誤會而疏遠，直言問出心中疑惑：“爸，媽，你們這麼着急把我嫁出去，是怕我留在家裏……會影響你們，克你們，是嗎？”
此話一出。
唐家父母沉默了。
唐清念心頭猛地一沉，諷刺一笑，眼尾微微泛紅，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用力點了點頭：“好，既然是這樣，我不住家裏就是了。你們不想接我回來可以直說，大可不必逼我嫁人。我走，我現在就走。”
“清念……”唐母拽着她的胳膊：“我和你爸不是那個意思。”
唐清念心底報以最後一絲僥倖，咬了咬脣，眼淚在眼眶打轉：“那我可以不嫁嗎？”
唐母再度沉默。
唐清念用力掙開她拽着衣角的手，轉身上樓。
唐若雲已經不在唐清念房間裏。
原本放在一側桌上，切好的鮮橙也不見了。
唐清念心裏難受，沒太在意。
不多時。
她拉着那隻行李箱又下了樓，徑直走出唐家客廳，在院中帶上黑豆，離開別墅，站在路邊打了輛出租，揚長而去。
唐家客廳內氣氛宕到冰點。
王安民識趣地站起身：“唐叔叔，唐阿姨，你們別生氣，彆着急。唐小姐年紀還小，嫁人的事不急。我和她才見過一面，她不肯很正常。我對她一見鍾情，不會輕言放棄。等我追到她，哄好她，一定帶她回來給二位賠罪。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唐清念負氣離開，唐家父母沒心情寒暄招呼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王安民起身離開。
在唐家父母面前，他始終表現得紳士有禮。上了車才低聲咒了句髒話：“媽的，給臉不要臉。這偌大的京城，除了我誰還肯娶她？臭丫頭，裝個屁！”
唐家。
唐清念和王安民先後離開。
江天佑從沙發上站起身：“叔叔阿姨，我上樓和雲兒說一聲，也該回去了。”
唐家父母勉強笑着點了點頭。
須臾。
江天佑敲了敲唐若雲的房間門。
無人應答。
他和唐若雲早就悄悄在一起快三年，什麼事都做過了。不過這裏是唐家，表面功夫要做。敲了半天沒人應，他才轉動門把手進門。
浴室裏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這才下午，洗什麼澡？
約莫半小時後，唐若雲穿着絲質的睡衣從浴室走出來。裙襬很短，露着招搖白嫩的雙腿。頭髮吹得半乾，剛洗過澡，臉上暈着一層水汽。本就生得嬌小玲瓏，此時瞧着，更顯粉嫩勾人。
江天佑喉結不耐地滾了滾，嗓音都啞了：“怎麼這個時候洗澡？”
“沒事，就……”她吞吞吐吐，面帶委屈，有些無奈地苦笑一聲：“姐姐心裏難受，我不會怪她的。”
聽了這話，江天佑心底那點旖旎的心思都散了。從沙發上起身朝她走去，勾過她的腰肢，低頭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擔心道：“她爲難你了？”
唐若雲搖搖頭：“沒什麼，你別問了。”
她不肯說，江天佑更加擔心：“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唐若雲眼眶紅紅，吸了吸鼻子：“沒事的，姐姐就是出口氣而已。我想着中午的席面太油膩，切了鮮橙給她。她一口都沒吃，全都扔我身上了。不過你也別擔心，鮮橙而已，不痛不癢的。可惜了那條裙子，是你前幾天剛送我的，洗不乾淨了。”
江天佑眉峯狠狠一擰：“她親口答應退婚，轉臉又拿你出氣。太過分了，我去找她。”
“別……”唐若雲緊緊抱着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胸膛裏：“天佑哥哥，是我不好，是我控制不住的自己感情。你本來就是姐姐的，是我從姐姐那裏搶走了你。姐姐就算拿我出氣也是我應該的，我不想你們因爲我鬧掰。姐姐她不喜歡王先生，可能就是太生氣了，想發泄發泄。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去找姐姐麻煩，我……我就不跟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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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若雲說着鬆開他的腰。
別過臉似乎是在鬧脾氣。
江天佑收了收胳膊，把她的腰摟得更緊，低頭貼在她耳側：“你就是太懂事，讓你受委屈了。這次看在你的面子就算了，再有下次，我不會讓她白白欺負你。”
“嗯。”唐若雲低着頭，眼底一片得意，悶悶地應了一聲，轉而又抱住他：“天佑哥哥，我很擔心姐姐。那個王先生克妻，姐姐要是真的嫁給他，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