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發佈時間: 2025-02-22 14:08:25
A+ A- 關燈 聽書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回憶。

 小嬋急匆匆地趕來,如臨大敵:“夫人,不好了,宮裏來了聖旨,說咱們侯爺通敵賣國,要封府查案!”

 捲簾而出,侯府院兒裏已經是人仰馬翻,亂做一團。

 這府封的,比前世要來的快得多。

 大哥平日裏遊手好閒惹得一屁股爛官司,程子楓又涉案待查,三郎四郎剛成親年紀尚輕,哪裏見過這抄家一般的架勢,被帶走時嚇得都快要尿了褲子。

 程老夫人慌忙追出府,又被侍衛拿刀趕了回來。

 她念及幼子性命,急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青天白日的,敢在侯府拿人,還有王法嗎?”

 侍衛首領厲聲道:“咱們是奉旨封府,沒皇上旨意,誰也不能進出半步。違令者,立斬不赦!”

 刀劍相向,嚇得程老夫人險些跌坐在地。

 一家子女眷被聚在院子裏,戰戰兢兢的看着侍衛們搜府拿人。

 隔着朱梁紅漆的侯府大門,海雲舒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跨騎紅鬃烈馬,金鸞飛影的華服,玄墨雲紋錦靴,束髮玉冠雕琢精細,舉手投足間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貴。

 江成璟。

 海雲舒暗暗吸口涼氣,這是她上輩子的冤家。

 海家悔婚實屬不該,雖然江家事後沒有追究,可倒底是丟了顏面。

 後來新帝登基,江家一朝得勢,自然要一雪前恥。

 大廈傾頹而下,海雲舒首當其衝。

 前世她求告無門,一個剛出月子的寡婦隻身去了攝政王府,惹了半輩子的流言蜚語。

 小嬋自幼跟着姑娘,自然知道江、海兩家的恩怨糾葛。

 她拽下海雲舒的袖口,壓低嗓音:“夫人,該不會是衝你來的吧?”

 “且看看再說。”

 江成璟身爲庶子,自小性子陰狠,城府頗深。

 海雲舒兒時曾親眼目睹他被江家大郎陷害偷盜,也不辯解,生生捱了江老爺三十荊棘鞭子,皮開肉綻也沒皺一下眉。

 沒過多久,江家大郎就失足落水,命喪黃泉。衙門查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以意外結案。

 從此,江成璟便成了江家長子,有了日後的榮華富貴。

 可見他是個懂得隱忍的主兒。

 喧鬧中,江成璟也在侯府女眷裏瞧見了海雲舒。

 鳳目微狹的審視,神色陰鬱,如黑雲般壓過來,讓人揣摩不透在想什麼。

 小嬋下意識擋在前面:“夫人莫怕。”

 海雲舒輕拂開她的手:“有什麼怕的,終究我還是侯爵夫人。他能奈我何?”

 果不其然,侍衛大張旗鼓的將侯府裏外搜刮了一遍,也沒見到程子楓的人影,只得收兵了事。

 江成璟打馬往前,居高臨下瞧着她:“三妹妹,別來無恙啊。”

 一語之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海雲舒在家排行爲三,江成璟不稱侯爵夫人,卻用兒時舊稱。倒像是別有用心。

 女眷們皆是怕得低頭噤聲,連大氣也不敢出。

 海雲舒卻未露怯意:“有恙無恙,不全憑王爺一句話。”

 他似笑非笑:“窩藏欽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這三兩重的骨頭,怕是頂不住。”

 頂什麼?若不是顧忌琮兒,海雲舒恨不得送他們一家整整齊齊地上路。

 如今投鼠忌器,她也不得不仔細謀劃。

 “一定是弄錯了,”程老夫人顫巍巍地解釋道:“王爺一定是弄錯了,我們家二郎已經在金江灘戰死,哪來的通敵賣國,又怎會在這侯府裏啊。”

 江成璟懶得搭理她的辯解,執鞭一一掃過,告誡程家衆人:“皇上有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自己瞧着辦,想好了,來找我。”

 “王爺!”老夫人想阻攔,又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很快壓低了聲音,行至江成璟旁邊,討好道:“王爺開個價,哪怕金山銀山,我們侯府絕不往下還一個子兒。海家,你知道的,我們侯府的親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宛平海氏?”

 明知故問。

 老夫人點頭:“沒錯。”

 江成璟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讓她找我談。”

 銀鞭所向,是立於危亂之中的海雲舒。

 一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像是地獄鬼魂求生一般貪婪。

 緊接着,侯府大門拉長吱呀的聲音被關上,皇封貼死。

 頓時,困在高牆之內的程家妯娌們放聲大哭。

 三郎媳婦嚎得響動大:“分明是二哥惹得大禍,憑什麼要拉着咱們全家下水?”

 大嫂也跟着幫腔:“我們大郎不過是和公侯家的公子走得近些,多吃了兩杯酒,竟也要被拖走問話,還有王法嗎?”

 “母親,四郎剛參加完科考,這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要被下了大獄可就全完了。你快想辦法救救他啊。”

 ……

 “人還沒死呢,你們嚎什麼喪!”

 程老夫人到底是忠敏伯爵府的嫡女,見過世面,主意拿得準,坐得定。她厲聲過後,婦人們也不敢再七嘴八舌的放肆。

 白師師擰着弱柳扶風的身子,細聲道:“老夫人先彆氣,攝政王剛才親口點了要姐姐去,想必是願意給咱們條活路的。”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如今,江成璟手握攝政大權,攬事硃批。這些罪名,或有或無,定與不定之間,不過他一句話的事兒。

 程老夫人何等精明,她比誰都清楚,用錢用人都得使喚這兒媳婦,得想個辦法把她不留痕跡地拉下水。

 “看什麼看!”

 老夫人指着海雲舒:“真是個禍害。瞧你那不安分的狐媚樣兒,這二郎才剛走,你就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跟男人眉來眼去。沒臉的東西。”

 果然,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辱罵,爲的就是要從心理上先摧垮對方,佔據主動權。

 前世,海雲舒也是這樣,半輩子屈於婆母淫威之下。動則被罵,罵了再被罰。

 好端端的一個侯府主母,當的不倫不類,毫無尊嚴。

 這次,若不是海雲舒有些心裏準備,險些被她嚇住。

 她絕不會再無端受過,回道:“婆母說的好沒道理,我一沒讓大哥結黨營私,二沒慫恿二郎陣前投敵,算哪門子禍害?”

 程老夫人還想將她一軍:“你與江家的前塵往事,需要我當着你幾個嫂嫂,弟妹們的面兒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