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靜靜的凝視着他,目光純淨而清澈,沒有半分懷疑和焦灼,淡淡的問了一句。
“要多久?”
祁慕一時間思緒紛雜,少年時的人和事,如同絲絲縷縷的蛛網纏繞在心頭,解不開也扯不斷。
他本想說一年,可張口而出的卻是。“約莫半年,就等我半年可好,我定不負你!”
許是他自己也覺得,一年太久了。這麼美的姑娘,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捷足先登。
“好!”清月很爽快的答應,並告訴他。
“前幾日,寧夫人來過我家,欲替寧大公子納妾,我不願!”
寥寥數語,在祁慕心裏掀起了萬層波濤。他懂她的意思,她不是嫁不出,也不是非他不可。
還有,她不願爲妾。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月兒風華絕代,姝色無雙,會招惹一些花花草草,也在所難免。只要我心不變,月兒定也看不上他人,對麼?”
“目前,是的!”
清月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那以後呢?”
清月眸光微動,眼神鎮定,像一個久經商場的對弈者,與他交易着未來。
“我信你,感恩你近日來所做的一切,也願意付出真心,與你白頭偕老,攜手共度一生。但是,我需要權勢,需要人脈,我要爲我孃親復仇!”
“如果鴻世子願意助我,我會等你,別說半年,就是十年,也無妨。如若世子覺得我是個麻煩,咱們就此別過。這京城中不乏貪慕美色之人,我總能找到一把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利刃!”
祁慕慍怒,想不到她竟是這般沒心沒肺、無情無義。
“合着在你眼中,我就是個被你利用的、助你復仇的工具?”
“不對,我是把你當做夫君的,所以才坦誠相待。世子,願意與我一起執刀嗎?”
事到如今,他的心已經慢慢沉淪,即便她不說,成親之後,只要她求,萬事他也都會允的。
“好,我應你。不過日後行事,要同我相商,特別是危險之舉,不可輕舉妄動,這京城,處處是狼窩,我未必能時時護着你!”
清月仰首,對上他溫情的目光,微微一笑。“那明日,有一個狼窩,世子要不要隨我一同前去?”
“明日,哪裏?”
清月撇了撇嘴,滿臉的不情願。“沁園湖,寧府的荷花宴。我父親說,沒法推拒!”
“那日我哥哥騙寧夫人,說你我已經定親,婉拒了一次。這荷花宴,是兩家最後的臉面,不能撕破!”
祁慕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澀陳雜,說不出的滋味。這事,確實很棘手。
可他,沒辦法陪清月一起去。
因爲明日,恰好是舒將軍和舒世子的忌日,那對父子,一個於他有恩,一個是他昔日最好的兄弟,總要去祭拜一番,才對得起先人的恩情。
“明日,我有要事需要處理,得出遠門一趟。月兒自己小心一些,遇到刁蠻難纏之人,儘量躲着,躲不過就忍一會,知道嗎?”
“入口之食一定要謹慎,不要與人起口舌之爭。哪怕受了委屈,等回來告訴我。我會想法子,替你收拾的。明白了?”
“嗯,知道了!”
這婆婆媽媽的性子,就跟二師父一模一樣。
“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等等!”祁慕拉住她,輕擁入懷。
即便朱雀街還有幾盞燈火未歇,他也顧不得禮數。情不自禁時,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看法,即便被碎嘴婆子看到,由他們去說吧。
清月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着,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僵硬的像一根木頭。
“喂,你幹嘛,你放開我,這樣被人看到了,不好!”
“月兒,你好香啊!你搽的什麼粉,這麼香?”
這句話前不久就有人說過。
“登徒子,你放開。你怎麼跟那瘋子一樣不要臉,我沒搽粉!”
清月推開他,紅着臉消失在月色裏。
祁慕吸了吸鼻尖殘留的香氣,寂靜的夜空下,那悸動的心,如同淡淡的漣漪,蕩滿了心扉。
可走進屋內,看見那幾籃子精心準備的祭品,內心又無比沉重。
寧府的沁園湖是京都唯一的荷花觀賞佳處,滿池子的荷花都是寧家祖先從江南移植過來的,每年要耗費大量的財力打理,才能養得蔥鬱茂盛。
所以這荷花宴,一年一度,堪比皇宮的春日宴。彰顯的是百年簪纓世家的顯赫人脈和底蘊,不少皇親貴族甚至宮妃都會過來捧場。
包括淑妃,也來了。
因爲寧夫人想着,魏青和魏知璋這邊說不通,就換個人來當說客,便特意給宮裏的魏家長女遞了張帖子。
誰讓家裏那又犟又硬的老古董,非要人家七小姐不可呢?
這一日,沁園湖熱鬧非凡,還動用了城防營的兵馬,在臨近湖邊的兩條街道上層層守護着,生怕有些不知深淺的平民百姓誤闖進來,衝撞了貴人們。
這一日,清月盛裝打扮了一番,且沒有再穿祁慕送的那些紫色衣裳。因爲淑妃特意賞了首飾和華服下來,就是爲了給府上的姑娘長臉。
魏知雅和魏知惠,早早地就穿戴整齊,在花園裏翩翩張揚,生怕別人看不到她這衣服有多華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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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清月出來的那一刻,所有的顏色都被壓了下去。
她就像是不染凡塵的九天仙女,光站着不動,都美的驚心動魄,讓人挪不開眼睛。
魏青側首,問一旁的兒子。“她這樣,會不會太奪目了?”
“你說呢?”
明明同樣是華美的衣裳,爲什麼穿在她身上,就這麼與衆不同呢。
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就是皇宮裏的公主也望塵莫及。
“小七,要不,你再回去,換一套裝扮過來?”
這麼熱的天,好不容易收拾妥了,又讓人換了,玩的什麼折騰人的把戲。
“不是你們讓我穿這個的嘛?我懶得換,你們若覺得這樣不妥,我便不去了!”
清月最煩梳妝打扮,也最怕熱,這若要重新搗騰一番,又得大半個時辰,誰樂意啊。
“那便走吧!”
好不容易把她勸去了,可不能因爲一身衣裳,又讓她失約,那可真是捅了個爛簍子。
府上一共三架大馬車,由於人多,安排起來也是個難事。
魏國公一輛,兩個嫡子一輛,本欲安排魏知惠和清月一輛。可魏知雅早早的就鑽了進去,“我和四妹妹一塊坐!”
也不好再把她拉出來。
五小姐和六小姐兩個也很識趣的上了那輛簡陋的小馬車。餘下清月獨自一人,站在那,半點不着急。
魏知璋主動掀開車簾,衝她說。“我還是和七妹妹一塊,父親你就帶着五弟一起吧!”
“嗯!你好好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