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
顧瑾瑜和林舒顏大婚。
他倆的婚禮直接選了室內的。
十月中旬的太陽仍舊十分毒辣。
林舒顏懷着身孕,顧瑾瑜擔心在戶外她身體撐不住。酒店內部有全天的恆溫系統,不至於太熱。
他倆婚禮結束的當天晚上。
陸懷欽便乘飛機回了意大利。
夏欣玥的預產期是十一月三日。
距此還有十幾天。
陸懷欽甚至動過不回國參加他們婚禮的念頭。
他最近焦慮到根本無法自然睡眠。
每次身體實在撐不住了,就依靠安眠藥睡上幾個小時。
隨着預產期的臨近。
他安眠藥也不敢吃了。
生怕有什麼突發狀況。
夏欣玥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提前半個月從學校請了假。每天除了下樓散散步,買點日用品之外,幾乎不怎麼出門。她預約好了醫院,準備提前一週住進去。保姆阿姨全天二十四小時住家,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她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女人生孩子本就兇險異常。
真到要生的時候,哪能一切都像她預設的那樣簡單?
十月二十日。
深夜。
睡夢中的夏欣玥突然腹痛,直接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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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頭大汗。
想要從牀上坐起來。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睡裙底下已經溼了。
多半是羊水破了。
她無法起身,大聲喊叫起來。
她請的保姆阿姨是華裔,就住在客臥。
一牆之隔。
保姆阿姨拿着兩份工資,自然盡心。
很快聽到夏欣玥的喊叫聲,麻利地從牀上爬起來。
原本打算十月二十七住進醫院,怎麼提前這麼久?
比預產期得提前了將近半個月。
保姆阿姨一看夏欣玥羊水都破了,想起陸懷欽的話,第一個給陸懷欽打了電話。他說他在當地有資源,能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
此時夏欣玥宮縮加重,已經疼得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了!
陸懷欽本就無法睡眠。
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看到是保姆阿姨的來電,他霎時從牀上坐起來,滑動接聽。
“夏小姐要生了!”
對面傳來保姆阿姨驚慌的聲音。
陸懷欽這段時間加強了很多婦產科知識,急得出了一身汗,但還是冷靜地說道:“你扶她平躺着,給她墊個枕頭,安撫她的情緒,我這邊馬上聯繫救護車過來,不要挪動她。”
“好,好好好……”對面應着,忙按他說的做。
救護車很快便接了夏欣玥,去陸懷欽提前聯繫好的醫院。
陸懷欽等在外面。
層層深門,本聽不到什麼。
可越是聽不到聲音,他就越是不安。他讓人帶他進去,他知道他出現在她面前會刺激到她。他不會直接進產房,他要去距離她最近的地方等。
醫護人員帶他進去。
走過一層一層的深門。
等待在一牆之隔的房間。
夏欣玥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聽得他渾身不停溢出冷汗。
他的心像是被刀子砍了一遍又一遍。
恨不能以身相替。
……
一整夜兵荒馬亂。
天際泛白時。
一聲嬰兒的啼哭,像是給陸懷欽續了命!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腳下險些站不穩。
醫生把孩子抱到他面前,操着一口意大利語:“恭喜,母子平安,是個男孩,六斤六兩。”
“謝謝。”陸懷欽精通三國語言,用意大利語與醫生交談,聲音都在發抖:“她怎麼樣?”
“產婦脫力,昏睡過去了,沒什麼大礙。”
“謝謝,謝謝……”
因爲是順產。
夏欣玥昏睡四五個小時便醒了。
睜開眼。
她看到陸懷欽坐在牀沿。
她皺眉,閉上眼,再睜開!
還是陸懷欽!
他來幹什麼?
夏欣玥動了動。
陸懷欽按住她的肩膀:“你身體現在還很虛弱,不要亂動,躺着好好休息。”
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坐在牀沿陪着她。
她剛剛生產完,臉色蒼白如紙。
他心如刀絞,眉頭一刻不曾舒緩。
夏欣玥一臉警惕地瞪着他。
陸懷欽知道她在想什麼,溫聲哄着:“你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搶孩子。你現在需要休息,等你坐完月子我就走。你還有孩子要照顧,以自己的身體爲主。別任性,好嗎?”
夏欣玥此時根本沒力氣反抗他。
他說得也對。
她還得照顧孩子。
她不能任性。
夏欣玥冷冷道:“我要喝水。”
她願意使喚他,陸懷欽眼眶一紅,立刻應道:“我去倒,很快。”
他給她倒了杯溫水,小心地將病牀搖起來,喂到她嘴邊。
夏欣玥喝了一杯水,作勢要下牀。
陸懷欽急道:“你現在不能亂動。”
夏欣玥面無表情:“我去洗手間。”
陸懷欽扶住她的胳膊:“我帶你去。”
夏欣玥沒說話。
從洗手間回來。
夏欣玥躺在牀上,她此時身體還很虛弱,沒多久便又昏睡過去了。
陸懷欽坐在牀沿繼續看着她,守着她。
他早就從國內找好了月嫂團隊。
孩子月嫂們會去照顧。
他只想陪在她身邊。
夏欣玥再度醒來時,張口便是:“孩子呢?”
陸懷欽立刻讓人把孩子抱過來。
襁褓裏小小的一隻,眉眼都很熟悉,是她見過的那個小男孩。
夏欣玥想起他哭着喊着“只要媽媽”,眼眶泛紅:“寶寶。”
陸懷欽看着他們母子,心柔成一灘水。
若時間可以定格該有多好?
就永遠停在這一瞬。
夏欣玥第一次醒來時,人是懵的,身體是虛弱的。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很快便又昏睡過去。這次醒來,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都好了很多。她抱着孩子,冷眼看向陸懷欽:“這是我的孩子。”
陸懷欽“嗯”了聲:“我不會跟你爭。”
“你也沒資格爭。”夏欣玥能猜到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會和你說謝謝,我自己有安排,不需要你做這些。我現在很好,你可以走了。”
陸懷欽的心霎時被挖走了好大一塊,疼得讓他窒息,他眼眶血紅:“我現在不會走,我說了,我不會跟你爭孩子。你身體還很虛弱,我只是想留下來照顧你。等你出了月子,我立刻消失,我說到做到。小月兒,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如果不把身體養好,以後怎麼照顧孩子?你就當我……當我也是月嫂,當我是個傭人,哪怕把我當空氣都好,就讓我留下吧。求你了,小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