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得很近，江夢溪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蘇璟，試圖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他的內心。
可她看不懂。
她一下子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好陌生，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懂過他一樣。
“如果不是這雙眼睛你當時會選擇我嗎？”江夢溪不死心地繼續追問着，“你當時說要和我結婚，哪怕有一丁點愛嗎？還是隻是出於責任？”
留給江夢溪的迴應卻是久久的沉默。
她已經知道了答案，頓時萬念俱灰，好像落入了一個冰窖，江夢溪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發冷。
蘇璟不想騙她，但也不知道怎麼迴應。
當初他確實是因爲江夢溪的這雙眼睛太像安若淑了，才在酒吧選擇了她。
在叫出“5000萬”的那一瞬間，他心裏也做出了決定，會對這個女孩負責。所以當初蘇璟的確是出於責任才娶的江夢溪。
後來知道了她賣身還債的事情之後，他不由得開始想要保護她。兩人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江夢溪。
他心裏很清楚，這份愛和安若淑並沒有關係。
雖然他們這段感情的開始是因爲這雙眼睛，但他現在很明確地知道，他愛的是江夢溪這個人。
他愛她的一切。
而不是因爲那雙眼睛才愛她。
“蘇璟，你知道嗎？我現在恨透了你，我也恨透了我的這雙眼睛……”江夢溪不斷地用力揉搓着自己的雙眼，眼睛周圍變得一片通紅。
蘇璟控制住了女孩的手，不想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是我做得不對，你別傷害自己。”
他看到江夢溪這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感受到了害怕，他生怕夢溪會選擇離開自己。
蘇璟將女孩緊緊摟入懷中，手指關節因用力而有些微微發白，將自己的心聲一點一滴地說給她聽：“夢溪，我愛的是你。從我們結婚後，我就沒想過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夢溪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她想要表現得堅強一點，拼命地剋制自己，讓眼淚不要再流了。
可是淚水還在滴答滴答地掉落。
她才意識到，在面對自己與蘇璟的這段關係時，她做不到灑脫。她不能像對待和葉楓的感情一樣，當斷則斷、乾脆利落。
她與葉楓交往了整整四年，從18歲一直到22歲。
雖說是在交往，但兩人其實連面也很少見，因爲當時的江夢溪一心全撲在芭蕾上，而葉楓也很少聯繫她，連私下的約會次數都屈指可數。
基本上只有出席宴會時，她才會和他一起出場，每當這時她才感覺到自己“女朋友”的這個身份。
而蘇璟呢？
兩人雖然只相處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但幾乎在這期間的每一天裏，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被蘇璟的關心與愛包圍着。
他於自己而言，好像成了一種習慣，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
她一直相信蘇璟口中說的“愛”，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不過是安若淑的替身。
江夢溪就像一隻提線木偶一般，任由蘇璟抱着，她望着蘇璟含情脈脈的眼神，心一下子被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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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她已經無法分辨了。
“我不知道你是愛我，還是透過我的這雙眼睛，在愛着安若淑。”她說着，“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不是的，不是的……”蘇璟不停地搖着頭，把江夢溪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
“我錯了，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夢溪。我是真的愛你……”
“我想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一下吧。”江夢溪離開了蘇璟的懷抱，站起身來，到臥室去收拾行李。
蘇璟牽住她的手。“別走。”
“你放手。”江夢溪使了好大的勁才把手從蘇璟的掌心中掙脫出來，“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看到江夢溪去意已決的神情，蘇璟知道已經挽留不住她了。他選擇讓步。
“你就住在這兒，張媽照顧你也方便，這段時間我搬出去住。但是你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好嗎？”
夢溪點了點頭。
“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最近這段時間我讓司機每天來接你上下班。每天的早餐一定記得要吃。還有洗完澡頭髮一定要及時吹乾，別感冒了……”蘇璟不放心地說了一大堆叮囑的話。
最後頗爲不捨地看了江夢溪好久，緩緩開口道：“夢溪，是我做的不對。我們就分開幾天，不要很久，好不好？等你想好了，我就回來，嗯？”
江夢溪心裏很亂，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兩人間的感情了。
“也許吧。”
她給了一個含糊不清的回答。
男人在衣帽間拿了幾套衣服後便離開了。
江夢溪固執地沒有到門口送他，而是偷偷地站在臥室的露臺，看着蘇璟的車緩緩駛去。
男人好像知道她會目送自己一樣，特地停下了車，江夢溪想躲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璟看到了她站在露臺上的身影。
她心裏是有自己的。他想着。
他朝江夢溪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進屋，從他的口型中，江夢溪可以讀出來，他在說：“彆着涼了，早點休息。”
江夢溪向臥室走去，張媽上來了，給她送了些晚餐過來。
“太太，你晚上還沒吃呢，多少總得吃點，不然身體就垮了。”
夢溪看着眼前的冬瓜排骨湯和燕麥紅薯粥，說道：“張媽，你和我真的挺合得來的，每次做的菜都是我愛吃的。”
張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她不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該不該說，畢竟剛剛先生和太太的爭吵聲，她在樓下也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她在這個家待的時間不長，但是她看得出來先生對太太的確是上了心的，雖然嘴上不上，但總是默默地爲她安排好一切。
她也不想再看着小兩口繼續鬧彆扭，猶豫再三後還是說了。
“太太，其實在我來的第一天，先生就整理了一份清單給我，上面羅列着你愛吃的、不喜歡吃的，還有一些你吃了後會過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