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客房,李謹毅都處於懵懂狀態。
嬌嬌是千秋閣閣主?自己怎麼不知道?可他看顧庭軒面色平靜,顯然是知情的。
一想到這麼大的事,嬌嬌瞞着自己,卻告訴了顧庭軒,李謹毅的心裏就冒酸水。
憑什麼?嬌嬌是他的表妹,從小一起長大的,自己是她親親的哥哥,爲什麼不告訴自己,只告訴顧庭軒一個外人。
越想越氣,他從牀上彈起,就去要去質問沈千雪。
剛拉開房門,就看見顧庭軒站在自己房門口。
“殿下。”李謹毅甕聲甕氣地叫道。
顧庭軒沒理他,自顧跨進屋裏,“你要出去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自然是抓住那個臭丫頭好好質問一番了。”李謹毅氣呼呼地在桌邊坐下。
“我來回答你,朔風,去燒壺水來,再把帶來的茶葉給泡上,給李伴讀消消氣。”
“你知道?哼,我是她哥,她都不告訴我,卻告訴你。”李謹毅撇了撇嘴。
顧庭軒手指輕輕叩着桌子,“我只在許府賞花宴結束後,見過莫長老一面,那時候才知道的。”
“那嬌嬌常年在將軍府後院,怎麼會成爲千秋閣閣主呢?”李謹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爲你姑姑。”顧庭軒指着他。
“我姑姑?”
顧庭軒點頭:“你姑姑自幼習武,比一般京都男子都厲害,以前還上疏要求黃爺爺組建女子侍衛營,但因爲太過驚世駭俗,皇爺爺沒有準,但你姑姑並沒有放棄,一直跟在當時還是太子的父皇身邊,擔任暗衛首領。”
“後來,英玉前輩嫁給了沈將軍,便不再擔任暗衛,但在父皇授意下組建了千秋閣,千秋閣組建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潛入河郡府,暗殺陳府內的高手門客。”
“因此,陳放說他是你姑姑救回來的時候,我纔會懷疑他的身份。”
李謹毅大驚,“你的意思是,我姑姑私放陳深?”
顧庭軒搖頭:“我也是猜測,畢竟太巧了。他們長得太像了。”
“這些,都是那個臭丫頭告訴你的?”李謹毅看他一眼,語氣裏滿滿的酸味。
“她,還給我看了林長老給她的信件。”顧庭軒說完擡起頭迅速看了他一眼。
李謹毅發誓,剛纔顧庭軒的這一眼裏,絕對有同情和嘲笑。
他握着拳頭,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也許嬌嬌是沒機會跟我說。”
顧庭軒勾了勾脣角,沒有說話。
“殿下,陳放這人,我去查查,是人總會有過去,不可能抹除的這麼幹淨的。”
“好。”
李謹毅當晚終於抓到了沈千雪,沈千雪再三道歉,並保證以後有事一定第一時間告知他,他這纔不情不願地放過了她。
蜀中的旱情比起西南總督在摺子裏寫的,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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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軒帶來的糧食,僅僅支撐了七天左右,就有些見底了。
粥棚裏粥,由稠的能立住筷子,漸漸地變成用筷子撈米吃。
災民們也開始怨聲載道,抱怨着太子來了也無濟於事,上天之子的後人也不過如此,竟也沒讓老天爺賞下一粒水來。
千秋閣的每日只有兩頓飯,兩天吃一回菜,其餘時候都是喝粥。
京都來的郎中們每日裏只睡兩個時辰不到,可越來越多的病患還是沒有遏制的趨勢。
沈千雪曾親眼看見一車一車的屍體,在固定時刻被運往城外,她忍住胃中的苦水,轉身逃離。
顧庭軒也沒日沒夜地在城中到處奔走,希望城中望族能夠捐糧,減少餓死的人數量。
可生死面前,太子的威望抵不過活下去的渴望,那些世家恭恭敬敬地將人迎進去,再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來。
顧庭軒空着手,陰沉着一張臉,依舊每日裏上門。
城門外每天都會有流民攻城,城外林子裏的樹皮和地裏的種子都已經被吃完了,那些人聽到流言太子親臨,帶來了大量糧食,城裏人每天都在吃香的喝辣的。
這個謠言不知道爲什麼越演越烈,城外的流民雙眼越來越血紅,也越來越瘋狂。
他們瘋狂地朝着城牆上的守軍投擲火球和石頭,守軍實在忍無可忍,只好放箭示警。
剛開始兩日,流民還能被嚇退,可威懾的時間越來越短。
以至於到了最後,守軍放箭,城牆下的流民竟然無動於衷,甚至開始踩着同伴的身體往城牆上攀爬。
李明德紅了眼,竟瞞着顧庭軒命人順着牆壁倒火油,火光沖天而起,城牆下慘叫痛苦聲不絕於耳,彷彿人間地獄。
流民們被激怒,竟然慢慢地匯聚成一股力量,從林子裏砍了壯漢腰粗般地樹木,合力撞城門。
夜色將人間美景和慘境全部遮蓋,正在熟睡的沈千雪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醒。
她猛地坐起來,抓起牀邊的衣服就往外跑,剛跑到門邊,房門就被人一腳踢開。
“嬌嬌,快來。”一雙長臂將她攬進懷裏,
她擡頭去看,一向冷靜自持的顧庭軒,滿臉驚慌,緊緊地攬着她。
“你去找林長老,我出去看看。”
沈千雪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顧庭軒拍了拍她的頭,“嬌嬌乖,莫怕。”
“你自己要小心,要是有情況,就趕緊跑,我等你。”
“朔風。”他一聲大喝,遠處的朔風拋過來一把長劍,顧庭軒伸手接住。
月色下的顧庭軒手持長劍,俊美的五官再月光下熠熠生輝,彷彿天神降世。
他提着長劍往外走去,沒走幾步突然停住腳步。
“怎麼了?”沈千雪擔憂地問道。
顧庭軒轉身走了回來,迎着她擔憂的目光,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好,等我。”
說罷放開她,快速閃出院外。
陳放和李謹毅衝了進來,“閣主,您沒事吧?”
沈千雪看着他們身上單薄的衣衫,定是跟自己一般,從睡夢中被驚醒。
她指着門外:“顧庭軒出去了,你們快派人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