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農忙時節,大多村民都在田間辛勤耕作,她一家接一家地求助,姿態放低到了塵埃裏,聲淚俱下,幾乎是懇求着,才勉強從幾位好心人那裏借得了區區十塊錢,而這對於所需數額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然而,這些努力相較於眼前龐大的困境,猶如杯水車薪,遠不能解決燃眉之急。
在走投無路的絕境中,孫有芳再次踏上了拜訪舊友謝娣的道路。
儘管往昔兩人情誼深厚,甚至共同策劃了許清禾與那傻子的婚事,但此番因由借錢重逢,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不易察覺的尷尬。
踏入謝娣家門的那一刻,孫有芳的心絃緊繃,她深知此次請求的艱難。
謝娣一聽借錢二字,臉龐頓時陰雲密佈,動作敏捷地欲將門合上。
但孫有芳反應迅速,幾乎是出於本能地伸出一隻糙實的手,緊緊抓住了即將關閉的門縫,眼中的懇求與絕望不言而喻。
“王家嫂子,你可知道,爲了你,我與家裏的小丫頭片子鬧得幾乎水火不容。她明明有能力拉我一把,卻因這事對我閉緊了錢包。如今我真的是山窮水盡,無路可走,才硬着頭皮來求你。就這一次,你拉我一把,我孫有芳此生銘記於心,必有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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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有芳的話語裏夾雜着幾分哽咽,她提出了一個誘人而又充滿風險的計劃——助向陽順利贏取蘇家千金。
她拍胸脯保證,即便中途有任何波折,也將一人承擔後果。
話語中透着堅決與無奈。
聽聞此言,林嫂的腳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格在門檻之上,半步進退維谷。
心中盤算着與老太太先前密謀的計策,卻始終未能覓得良機,加之蘇啓芬父親的特殊身份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使得計劃一拖再拖。
而此刻,孫有芳的提議讓一切看似有了轉機。
“說清楚,事成之後,錢算我贈予;但若不成,那丫頭的錢,你得加倍奉還。”
林嫂終是鬆了口,條件卻顯得冰冷而實際。
孫有芳連忙點頭如搗蒜,心中雖有千斤重擔。
“行行行,這事我一定辦得妥妥帖帖!”
她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沙啞,淚水混着鼻涕。
接過林嫂從內屋取出的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鈔票時,孫有芳心中難免失落,這筆錢似乎過於微薄。
然而出於對林嫂神情變化的顧忌,她未敢有絲毫遲疑,忙不迭接過錢,匆匆離去,生怕稍有猶豫便會錯失這唯一的救星。
攥緊手中僅有的二十塊錢,她心中五味雜陳,這區區之數,能否填補那深不見底的窟窿?
進城的路上,許家女兒的形象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暗暗發誓,定要找個機會爲自己兒子討回公道。
及至縣城,許建國闖下的禍比她預想的更爲嚴重。
他不僅多次盜竊,累計金額逼近兩百,更有受害者因頭部受傷,醫藥費用更是超出那區區二十元的數倍。
孫有芳傾盡所有,但相較於鉅額賠償,這只是九牛一毛。
兒子蹲監獄的命運似乎已無法逆轉。
更讓她心寒的是,周遭的指責與謾罵,彷彿所有的過失都應歸咎於她這位無能的母親。
償還丟失錢財的壓力如山一般沉重,令她窒息。
在縣城的三天裏,孫有芳嚐盡人間冷暖,警察的同情僅僅給予了她粗糙的饃饃聊以充飢。
她奔走呼號,試圖尋找許建國口中的“林哥”,希望能以此爲兒子爭取一線生機。
然而,這些所謂的“林哥”們彷彿人間蒸發,蹤影全無。
警方對許建國的供詞持懷疑態度,加之他情緒激動,言行失態,更加重了對其不利的判斷。
最終,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許建國被直接關押,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孫有芳在外多日,疲憊不堪,滿腔的希望逐漸化爲泡影。
淚水早已流乾,卻依舊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
最終,她只能垂頭喪氣地重返村落。
踏入村莊的那一刻,孫有芳便覺得周遭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耳畔隱約傳來村民們的低語,那些細碎的話語如同針尖一般,密密麻麻刺在她的心上,讓她胸口憋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悶氣。
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沿着熟悉的小路直奔向家的方向。
家中,朱雲秀一如既往地獨自守候着,見到孫有芳滿臉倦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僅僅是疲憊,還有幾分難以名狀的絕望,她的心絃不由自主地被觸動了。
正欲張口,用幾句溫言軟語寬慰這個同爲建國血脈相連的家人,卻只見孫有芳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我兒子,建國,他被抓了!您老人家這下心裏是不是舒坦多了?我這輩子的指望,全在他身上,您怎麼忍心在我這困境中還暗自設絆?咱們走着瞧,這筆賬,咱們慢慢算!”
“還有那個不知廉恥的小狐狸精,別以爲能得意多久,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看她還有什麼臉面立足!你們都給我等着,一個也逃不了!”
隨着話音的落下,孫有芳幾乎是怒氣衝衝地轉身,用力甩上了自己房門,那沉重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內迴盪,就連屋檐下積累了多年的灰塵也被震動得微微顫抖。
朱雲秀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全身一顫,一股寒意順着脊背竄起,心中暗自驚駭,原來孫有芳手裏握着這麼多足以翻雲覆雨的牌!
這絕對不行,必須要想辦法遏制住孫有芳的氣勢,絕不能任由她肆意妄爲!
夕陽西垂,天邊的餘暉灑在簡陋的小屋上,許清禾手提着裝滿新鮮蔬菜的籃子,輕巧地邁進門檻。
近日少了孫有芳在家中的吵鬧,家裏顯得格外寧靜,但一見孫有芳的房門緊閉且從裏面上了鎖,她便知曉母親已歸家。
許清禾本對孫有芳與許建國之間的糾葛毫無興趣,正打算直接去廚房準備晚餐,卻被朱雲秀急切的聲音喚住。
“清禾,你先過來一下。”
跟隨朱雲秀步入屋內,還未等她站穩,朱雲秀便急不可耐地說開:“建國這次恐怕得在外面待一段時間,而你那後媽一口咬定是因你才連累了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