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日這天,裴建國終究沒有趕回來。
卻也在裴瑾言意料之中。
裴瑾言換了一套黑色小香風西裝,將她顯得肅穆又英姿颯爽,讓人耳目一新。
左御之剛從外面回來,見到這樣的裴瑾言,精神爲之一震。
他忽然覺得他對裴瑾言瞭解還是太膚淺。
裴瑾言道:“我今天有事,早飯先不吃了。”
左御之心尖一動,問:“什麼事?”
裴瑾言沒有說今天是母親祭日的事,只說:“晚上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裴瑾言剛走,左御之的手機響了。
他只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擡手接起電話:“講。”
也不知道電話裏說了什麼,總之,左御之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他說:“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他跟着離開。
裴瑾言來到墓地時,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先她一步過來,在墓碑前擺滿了黃色菊花。
正想是誰來了,耳畔傳來一道聲音:“言言。”
裴瑾言回眸,對上陸以琛的目光。
幾天不見,陸以琛臉上寫滿滄桑,鬍子拉碴,跟從前判若兩人。
裴瑾言目光復雜的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今天是阿姨的祭日,”陸以琛又補充道:“往年都是我陪你一起來的。”
是啊。
曾以爲將來會走到天荒地老的人,最終也沒逃過命運的安排。
裴瑾言壓下心頭情緒,說:“謝謝,你以後可以不必來了。”
裴瑾言拒絕的話說的如此直白,陸以琛心中泛起一抹苦澀。
他說:“你這幾天過的還好嗎?”
裴瑾言低頭,認真的擺放祭品,說:“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陸以琛有些抓狂,“言言,我們之間不必非要這麼生分,就算你結婚了,在我心中,也依然是我最愛的人。”
裴瑾言手抖了一下。
擡頭看向陸以琛。
天氣陰沉沉的,猶如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他臉上的悲傷是那麼的一目瞭然,灼的裴瑾言心尖一緊。
終是一言未發,她低頭擺放祭品。
陸以琛平復了一下心情,說:“我聽說鄭旭光死在了醫院。”
裴瑾言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陸以琛道:“我調查過鄭旭光,他曾經犯過一起故意傷人罪,畏罪而逃,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舉報,他應該馬上就要移民國外。”
裴瑾言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陸以琛,說:“你認爲鄭旭光的下場是我造成的?”
“言言,我不是這個意思。”陸以琛臉上泛起一抹尷尬,“我是不想你再遇到這種情況。”
陸以琛又補充道:“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裴瑾言豈會不知?
她說:“麻煩不是我不想它就不會有的。”
陸以琛道:“媛媛說你跟阿姨矛盾很大,她夾在中間十分爲難,希望你能放下成見——”
“陸以琛!”
裴瑾言打斷他的話,目光帶着一絲銳利,她說:“今天是我媽的祭日,我不想你在她面前提別人。”
陸以琛深深的看了眼裴瑾言,說:“我以後不提就是了。”
陸以琛不是不知道裴瑾言跟柳金枝之間的矛盾。
可是在他看來,問題好像出在她這裏,柳金枝沒有任何問題。
聰明的人善於隱藏自己,柳金枝隱藏自己那麼多年,不可能一直這樣“韜光養晦”下去,所以,裴瑾言好奇的是她什麼時候動手。
如果說已經開始宣戰了,那麼鄭旭光便是打頭的炮灰。
只不過,柳金枝藏的太深,裴瑾言暫時還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
祭奠完畢,陸以琛道:“我送你回去。”
裴瑾言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陸以琛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索性他在旁邊的臺階上坐下。
望着這樣賴皮的陸以琛,裴瑾言着實無語。
擡頭看着墓碑上那笑的如花一樣的女子,裴瑾言心裏默默的說:“媽媽,我下次再來看您。”
剛起身,裴瑾言的手機響了。
聽到裏面的內容時,她聲音陡然沉了下去,“什麼時候出的事?嚴重嗎?人現在在哪?”
陸以琛詫異的看着裴瑾言,眼神兒彷彿在詢問,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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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掛斷電話,裴瑾言對陸以琛說:“你一個人回城,我要去臨市。”
陸以琛擔心的問:“究竟出什麼事了?”
裴瑾言遲疑片刻,說:“父親車禍,人現在在搶救中。”
陸以琛二話不說,拉着裴瑾言往山下走,“我送你過去。”
裴瑾言正要抽手,陸以琛說:“現在裴叔叔凶多吉少,就別跟我爭執了,去看他要緊。”
話都被他說完了,裴瑾言還能說什麼呢?
只好跟着他一起前往臨市。
裴建國受傷不輕,人在急救室。
司機陳洪江也受了傷,他見到裴瑾言時,一臉愧疚的說:“大小姐,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先生。”
望着眼前這個木訥憨厚的人臉上掛着的血色與傷痕,裴瑾言責備不起來。
她說:“等醫生出來再說吧。”
陳洪江一直抱歉,“大小姐,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不攔着先生走那條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說什麼也不讓先生往那走。”
陸以琛問:“怎麼會出車禍的?報警了嗎?”
陳洪江道:“先生忙完工作,便要求我快點趕回來,說今天是大小姐母親的祭日,剛好裴先生查到一條近路,誰知道那邊前幾天一直在下雨,路基被水沖塌了,車子就這麼掉下去了。”
這句話說的挑不出一點毛病。
可落在裴瑾言的耳朵裏卻別有一番滋味兒在心頭。
且不說裴建國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在母親的祭日裏,單單他急着趕回來都讓裴瑾言懷疑,他着急趕回來真是爲了母親的祭日嗎?
裴瑾言還沒來得及多想,急救室大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裴瑾言迎了上去,醫生歉意的說:“傷者受傷太重,由於失血太多,本身又有心臟病,雖然已經做過手術,但會有成爲植物人的風險。”
這句話像是一記棒槌,砸在裴瑾言的心臟裏。
她沒想到,那看起來一向健康的父親,說倒下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