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一臉不解地看着她:“雞食是我自己拌的,麥麩是你大成哥從鎮上買的,一直在竈房裏放着。”
沈七月點點頭:“那其他人呢?也是喂完雞食之後死的嗎?”
胖嬸依舊號哭不止:“我……我不是,我是昨晚喂的,今早一打開雞籠,就發現全死了!”
沈七月又問了其他人,有的情況跟胖嬸一樣,有的跟月英家一樣。
她低頭思考了半晌,走到沈貴家雞籠邊看了看,只見所有的雞都已經被集中起來,堆放在雞籠一角。
“這死雞不能這麼放,天氣熱了,會滋生細菌造成瘟疫的,稍後我會組織大家處理死雞。”
她走到雞籠旁蹲下,地上還有沒吃完的雞食,她捏起一小塊放在鼻間聞了聞,除了一股麥麩的味道,並沒有其他異味。
她擡頭,旁邊的水槽裏還有沒喝完的水,可能是時間久了,隱隱有些發綠。
“月英嫂子,雖說雞鴨也能喝髒水,但我們是供給人家食用的,髒水裏容易有細菌,以後還是注意環境衛生,儘量喂乾淨水。”
月英疑惑地走上前,“我沒有喂髒水啊,這是我昨晚才倒的水,從壓井裏壓出來的。缸裏還有呢。”
昨晚的水?那爲何看起來像是放了好幾天,快要發綠發臭的樣子?
沈七月心中一動,快步走到水缸邊,掀起上面的鍋蓋,舀起一瓢倒在另一邊的水槽裏。
對比非常明顯,昨日的水有些發綠渾濁,而沈七月剛倒的,則清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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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問題!”月英激動地叫出聲。
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羣情激憤,有的人拔腿就往家跑,想要看看自家是否也如此,不一會兒,全都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胖嬸更是激動,罵人的話都不帶重樣,周到得連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
“各位,今天的事,擺明了是人爲的,我們必須要報官。”
一部分村民張羅着套車去縣衙報官,另一部分則跟着沈七月將所有死去的雞全都集中起來,拉到河灣村的野外深埋。
做完這一切回到村裏,官差已經來了,全都聚在沈貴家院子裏,圍着雞籠左右檢查着。
“這水是誰倒的?”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背對衆人蹲在雞舍前。
沈七月向前一步,“大人,是我。”
那人緩緩起身轉過來,不像其他官差那樣身穿暗紅色衙役服,而是一身窄袖玄色衣衫,腰間繫着同色皮質腰帶,一頭墨發一半高高束起用紅色絲帶固定,另一半隨意披在肩上。
面白無鬚,五官俊雅,眼神中帶着探究,挺拔修長的身量仿若堅韌的青松。
“是你先發現的?那你知道這水爲什麼變綠了嗎?”
沈七月微微挑眉,這人中看不中用?看着一副聰明樣子,問的話怎麼這麼蠢?
“自然是被人下毒了,不過下的什麼毒可能需要大人們帶回去找專業的醫師驗一驗。”
那人點點頭:“這個不用你說,我懷疑此事是同村人乾的,我們需要在河灣村調查幾日。”
衆人剛開始不是沒懷疑過本村人,可是村裏大部分都是沾親帶故的,不太可能對自己人下毒。
因此他們就想當然地認爲好似外村人嫉妒,纔來投毒。
可當下聽說有可能是本村人所爲,大家都不可置信,如果真是,那也不難查,河灣村四分之三的村民都跟着沈七月幹了,只有那二十幾戶沒有養雞養鴨,自然嫌疑更大。
“你憑什麼說是本村人乾的,我們家沒有養,那豈不是我們最有嫌疑了?”一個村民不服氣地喊起來。
“是啊,就因爲我們沒養,我們就有嫌疑了?”沈長海的聲音也在人羣后響起。
沈七月轉頭看去,他與李氏兩個人站在人羣后方,一臉挑釁地迎着沈七月的目光。
“鄉親們別急,你們的嫌疑自然是大些,可身正不怕影子斜,調查就調查,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不然自己心裏也不舒服,對不對?”沈七月安撫着村民。
“哼,就是你,慫恿村民搞什麼養殖?我看啊,這人八成就是衝着你來的,誰叫你平日裏潑辣沒規矩,又對長輩不敬,想必有人看不下去,想教訓教訓你呢。”李氏冷笑道,試圖將矛頭轉到沈七月頭上。
沈七月歪歪頭,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衝着我來的?鄉親們信任我跟着我,我們這一個多月也賺了些銀子,沒道理有人嫌銀子燙手故意整我啊。再說,其他的鄉親們跟我也無冤無仇,我想來想去,跟我有矛盾的,恨不能踩死我的,只有……”
“只有老沈家!這樣說來,還是你老沈家最有嫌疑了。”胖嬸一指李氏,“大人,去他家查查,說不定能查出什麼。”
李氏面上大駭,“你胡沁什麼?就應該先把你抓起來,整天亂嚼舌頭。”
“我願意讓官爺查,我家第一個,你敢第二個嗎?你個爛心肝地的,平日裏就愛欺負二丫,說不定真是你們,官爺,把她抓起來。”
“我艹你娘,你個死婆娘,你含血噴人,活該你家雞死完,都是報應。該!”李氏叉着腰一蹦三尺高。
村民們本就又恨又痛心,驟然聽見李氏的話語,話裏話外竟說是他們遭了報應。滿腔怒意正無從發泄,此刻全都朝着李氏而去。
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憤怒的村民不斷向着李氏的方向而去,就連官差的呵斥也視而不見,反而將官差們也擠在人羣裏面。
沈長海見犯了衆怒,再不走要吃虧,於是,惡狠狠瞪了一眼胖嬸,拽着李氏罵罵咧咧地走了。
沈七月被人羣排擠在外,尷尬地與黑衣男子並肩而立。
那人看着激動不受控制的村民,臉色一片鐵青,眼中氳起狂怒。
“大哥,您別生氣哈,大家激動了點。”沈七月拍了拍身邊的肩膀,“損失太重了,可以理解。”
那人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沈七月,“難道這情緒不是你挑起來的嗎?”
“我?”沈七月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沒錯,村婦無知,說兩句也無傷根本,你不理她自然無事,偏你非要逞口舌之快,釀成現在的局面。”
沈七月冷哼一聲,我去你母親的,這人不是腦子有泡,就是抖m。
“大人真是聖父在世,別人罵你先問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夠好招人罵?這種境界我一個眼界狹隘的農女真是做不到,想必有人打了大人一巴掌,大人還會問那人是否手疼吧?佩服佩服。”
“你!”那人猛然轉身,死死盯着沈七月,“牙尖嘴利。”
“大人慢慢查,不奉陪了,告辭。”沈七月不等他說話,轉身就走。
那人在身後疾呼,她也權當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