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七八日,清月都很清閒。京城中依舊大小喜宴不斷,魏國公府也收到不少帖子,可她都以病推脫,哪都沒去,就窩在屋子裏看書,喂狗,製藥,調香,日子過的很是滋潤。
每日,祁慕都會差人送些新鮮的東西來,吃的,用的,玩的,一應俱全。
偶爾,他也會來小坐一會,可回回都被清月逗弄的面紅耳赤落荒而逃。
不巧的是,連續好幾日爲夢所困的九王爺,閒來無事也偷偷爬上一回魏國公府的屋頂,恰巧看到牆角打情罵俏的一對璧人,氣的七竅生煙。
“不要臉的死女人,成日裏就會勾引男子?夜裏才招惹完孤,又來撩祁慕,真是,真是,氣死孤了!”
清月要是知道背地裏有人這麼罵她,怎麼也要問清楚,我每日晚上都好好的睡在國公府,何時招惹你了?
木辰看着主子那比墨汁還黑的臉色,默默的替這位七小姐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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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估計她要開始倒黴了。
果然,最知主子心意的,莫過於左臂右膀的心腹。還沒翻過圍牆,活閻王就開始發瘋。
“去,找管家張羅張羅,孤要辦一場聽曲宴。把京城花樓裏的姑娘,都叫過來唱曲兒。”
“再把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長舌婦、心機女們也一起請過來,聊聊八卦。王府許久沒熱鬧熱鬧了!”
木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主子這又鬧的哪一齣。
聽說過婚宴,壽宴,滿月宴,賞花宴,鑑茶宴,對詩宴,行酒宴,還是第一次聽說——聽曲宴。
可王爺說有,就必須得有!
“王爺,這京城裏的夫人,姑娘們都請嗎?”
雖然王府很遼闊,可若所有的官家女眷都來,也是擠不下的。
“三品以上,其他就免了!”
爲了方便行事,木辰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王爺,所有花樓的姑娘,都要來麼?會不會太多了?”
祁慕緊皺眉頭,嫌棄之色都溢在臉上。
“二十歲以下,太老太醜的,孤的寶劍會忍不住飲血!”
聞言,木辰稍稍鬆一口氣,擦了擦額間的汗珠,暗幸主子還沒有徹底瘋魔。
“等等!魏國公府的那位,務必要來!”
木辰就知道,這聽曲會沒那麼簡單,這位七小姐主動親吻鴻世子臉頰的那一幕,確定是撞在了槍口上。
一日之內,京城所有的權貴之家,全都收到了九王府的請柬,無一例外,只有寥寥五個字,聽曲宴,女眷!
不少人捧着請柬,像捧着燙手山芋,愁的寢不眠飯不香,不知該如何是好!
九王爺這聽曲會,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宴,可又不得不去,誰也不敢得罪那活閻王。
魏國公就更愁了。
因爲他府上不僅收到了請柬,還收到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給誰的,不言而喻。
更令人恐慌的是,這樣的紗衣,京城花樓裏的妙齡女子,也全都收到了。
再聯想這位活閻王在馬場的所作所言,感覺整個心都要跳出來。若是小七得罪了這位,不僅小命難保,怕是整個國公府都要跟着遭殃。
魏知璋也擔憂,卻沒有像父親那樣恐懼,安慰他。
“父親不必憂心。那九王爺未必會對小七不利,畢竟沁園湖那次,是他將小七救上來的。”
此事由於祁宴當場封了口,魏家人是後面趕過去的,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可魏知璋暗中調查了好幾日,天天纏着寧肅問個沒完沒了,才知曉原來那位不知名的恩人是九王爺。
“你說的可當真?”
“千真萬確!”
聞言,魏青長吁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又朝上天三作揖,才將憂懼收回肚子裏。
隨後,魏知璋又去了一趟恭王府。
得知那位給魏七小姐賜了一件同青樓妓女一樣的薄紗之後,祁慕氣的,慪了一夜的火,最終還是決定跑一趟那人的府上,低頭求他一次。
“九皇兄,往日的恩怨,咱們一筆勾銷。如今,我心儀之人,乃魏國公府的七小姐,可否求您,高擡貴手,放過她!”
故恭王與先帝乃堂兄弟,祁慕與祁宴乃同輩,所以依着年齡和氏族血脈,稱他一聲九皇兄,是沒錯的。
偏偏祁宴怎麼聽,怎麼刺耳,絲毫不留情面的駁斥道。
“誰是你皇兄?我父皇與你父王不過是堂兄弟,到了這一輩,你我不過是同姓的陌生人罷了,別叫的那麼親熱!”
祁慕被人用言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的恨意如火山之巔的烈焰,百殲不息。
“敢問王爺,那魏七小姐似乎從未得罪過你,你爲何要處處爲難她?”
“呵!未得罪又何妨?她的命是本王救的,不是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叫她來唱個曲,還委屈她了?”
祁慕緊握雙拳,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碎屍萬段,奈何他權不如人,武不如人,只能咬牙隱忍,卑微的替清月請求。
“她雖是賤籍,卻未入娼門,乃清白兒女。求王爺放過她!”
“放過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鴻世子待她有幾分真心呢?”
祁宴換了一個更妖嬈的姿勢半靠在軟榻上,手中的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着屈撐的膝蓋,等着他的回答。
“自然是十分!我願迎娶她爲妻!”
“哦?”扇子的敲打聲戛然而止。
隨之,祁宴嘴角的一縷諷笑染上寒霜。
“那舒家那位呢?你不顧了?”
祁慕心尖顫抖,心底結痂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化作岑岑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印在額頭上。
“王爺此言何意?”
祁宴軟踏上坐起,隨手拿起木几上的茶壺,斟了兩盞茶,自己一杯,給他一杯。緩緩才解釋。
“舒小姐,魏小姐,你選一個吧!保誰,棄誰,皆由你定!”
祁慕緊咬着脣,遲遲不吭聲。但是祁宴從來都是言出必行,他除了抉擇,別無退路。
兩盞茶後,祁宴的耐心耗盡,冰冷而直白的告訴他。
“我父皇與你父王的情分,我以救你母親的性命還了!”
“看在你我同族同姓的份上,當年你刺我一刀,我也沒有追究!那個女人我也一併饒了!”
“這些年,你斂財營私,囤私兵,養死士,我也睜隻眼閉隻眼。”
“想必是我太仁慈了,讓你誤以爲我是個救世主。如今連我要收拾個女人,也要聽從你的意思?”
說到最後,祁宴通身戾氣暴漲,強勢的威壓震的祁慕有些透不過氣來。
確實,祁宴與恭王府的恩怨,已經兩清了。
“沒有,我只是想求你……”
祁慕還沒說完,就被厲聲打斷。
“明日,我就想聽曲子,是舒小姐唱,還是魏小姐唱,你選一個!”
祁慕臉色蒼白,癱坐在地上,許久才擡眸,無力的看着桌上那杯冷茶,一飲而盡。
“九王爺就當我今日未曾來過吧!告辭!”
他腳步虛浮,有些搖搖晃晃,卻逃的飛快,恨不得趕緊從這令人窒息的殿堂鑽出去。
“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沒眼光的蠢女人,看吧,這就是你挑的男人!”
入夜,清月一身夜行衣再次來到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