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都沒動,他什麼都不敢動。
他保留着曾經這段與江夢溪最美好的記憶,將這些東西依舊放在原處,就像她從未離開過一樣。
離開前,蘇璟還請了張媽每週去打掃。
如果她還能有回來的那一天……
睹物思人,但物是人非。
一個月後的巴黎歌劇院,萬衆矚目的芭蕾舞劇《堂吉訶德》將在今晚拉開帷幕。
後臺的舞者都在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就在這時,江夢溪收到了一束小蒼蘭……
這曾經是她和蘇璟之間心照不宣的祕密。
每場演出前,他都會命人來後臺,給她送上一束小蒼蘭。再看到這束花時,她心頭涌上了複雜的滋味。
時過境遷,今是昨非。
所以,今天他也來了嗎?
江夢溪望着這束花愣了神,右手略微顫抖地打開了手機上的通訊錄。
映入眼簾,最上方聯繫人的備註是aaa。
“excuseme!”有一位英國舞者從她身邊匆匆經過,不小心撞到了江夢溪,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地。
“sorry!”對方滿是歉意。
江夢溪笑着擺了擺手,以示無所謂。而那通打給aaa的電話卻在無意間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夢溪……”
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語氣中充滿了小心翼翼。
江夢溪蹲下身,忙着撿起地上的手機,剛剛掉在地上時手機殼也滾到了牆角,很是狼狽。
她才發現原來手機殼背後還有一張卡片。
放了好久。連她自己都忘了。
上面寫着:“一個沒能如約來看你演出的壞蛋。”
噢,是那次蘇璟受傷,躺在醫院,卻瞞着自己,以工作忙爲藉口,沒來看演出時寫的。
一筆一畫,蒼勁有力,江夢溪彷彿能看到他寫這張卡片時的模樣。
“怎麼了夢溪?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因爲好久沒出聲,電話另一頭的蘇璟以爲是出什麼事了,突然急了起來。
“是。很麻煩。”江夢溪一字一頓地說着。
過往的種種幸福、痛苦,積壓在她心頭,她以爲自己忘了,其實並沒有,她什麼都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
她記得他對她的好,她記得兩人在一起的快樂,她也記得他那個始終放不下的“白月光”……
“蘇璟,我不想再收到你送的花了。我更不想再見到你。”
“你放過我吧。”
說了這兩句,江夢溪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
過了好久,蘇璟才緩緩開口,嗓子沙啞得不像話。
“好。祝你演出順利。”
講完這通電話,擡起頭的一瞬間,連江夢溪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淚水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大顆大顆地滑落了下來。
她花了幾分鐘去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在演出開始的那一瞬間,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表演中。
起碼在臺上的兩個小時裏,她只需要扮演好劇中的角色,不用做“江夢溪”。
男人將自己的座位和劇院最後一排的一位觀衆交換了,對方甚是詫異,但蘇璟卻執意要坐在最後一排去觀看這場演出。
他想着,既然她不想見到自己,那隻要能遠遠地看她一眼就行了。
或許,遙遠的關係也沒什麼不好。
我心甘情願去做那個一直在臺下爲你鼓掌的人。
就這樣過了四年。
他默默地見證了她從羣舞到領舞,再到獨舞,以及如今的首席。
27歲的江夢溪實現了她兒時的夢想,如願以償地坐上了首席的位置。
這四年經歷的種種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季洛宸瞥了一眼蘇璟的手機,看到了江夢溪做上首席的這則新聞,嘆了口氣,“看樣子,她是不會回來了。”
今天是蘇老爺子的大壽,幾乎整個s城的權貴豪門都來爲老爺子慶賀,期望着能有什麼契機攀附上蘇家這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要我說,你這領帶早就該換一條了。”季洛宸指了指蘇璟的領帶,領帶的邊緣已經有些破舊了,看得出是用了很久。
“怎麼每次都是這條領帶?你堂堂蘇氏集團的總裁,不至於家裏只有這一根領帶吧?”季洛宸揶揄着。
蘇璟聞言低頭鬆了鬆自己的領帶,理正後說道:“我看挺好,不用換。”
只有他心裏清楚這份執念——這是江夢溪用發的第一筆工資給自己買的禮物。
這些年大大小小重要的場合,他都會繫着這條領帶,就好像夢溪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呀!”
蘇璟只覺得自己身上一涼,還未仔細看清,一雙嬌嫩的手便在自己胸膛上輕撫着,耳邊傳來嬌滴滴的女聲:“蘇總,真不好意思。”
蘇璟毫不留情面地將女人推開,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厭惡。
因爲體力上的差距,女人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推到了一邊,而他,轉身耐心地擦拭着身上剛剛被潑到的紅酒漬。
靠。領帶也沾上了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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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想罵人。
蘇璟扭頭看着面前的罪魁禍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彷彿銳利的刀子一般,冰冷而又無情。
女人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但仍是直起身子來,往蘇璟身邊靠了靠,挑了挑眉,風情萬種地說:“蘇總,你要人家怎麼賠都可以……”
“滾。”
完全沒有任何紳士風度。
只聽聞過蘇璟寡情,但當真的被他這樣對待時,女人還是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滿眼淚光、楚楚可憐地看着蘇璟:。
而對方則是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他。
“妹妹,像你這樣的,他遇到太多了。他對女人不感興趣。”季洛宸開玩笑地說着,“快去吧,再等下去,他比這還可怕。”
女人倉皇離開後,季洛宸望着蘇璟的領帶,若有所思。
噢,他好像知道爲什麼蘇璟這麼寶貝這條領帶了。
“你也快30了,真不考慮再找一個?”季洛宸多嘴地問了一句。
蘇璟立馬嗆聲:“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沒結婚嗎?”
季洛宸搖了搖頭,灌了一口酒,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我又不像你,沒那麼多家產等着下一代去繼承。”
“不是因爲何嫣然?”
“真不是。”季洛宸終於能夠坦然地說出這句話了。
“我放下了。”季洛宸如釋重負,隨後,他又指了指蘇璟的領帶,“那你呢?你放下了嗎?”